烏灼已經等在外麵了,抓住他的手。
鬱汀有點緊張,瞪圓了眼,看向烏灼:“要不還是彆開車了,我媽媽還沒睡,被抓到怎麼辦!”
烏灼說:“不會被抓到。”
上一次食用能力不明的汙染物中,有一個能夠製造幻象,不算強大的能力,但大概沒有人想過烏灼會把他用在這種用途上。
可能是烏灼的語氣真的很篤定,加上鬱汀今晚真的很想和烏灼兜風,而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提前和父母坦白,不是不能接受。
坐到副駕駛位置,風隻兜了三分鐘,鬱汀就後悔了。
他的臉被冬日的冷風吹得一片慘白,直至烏灼關上窗。
路上的車不多,但目的地東河廣場擠滿了人。下車的時候快到十二點了,打算看煙花的早來了,這個時間隻能排到最外圈了。
兩人被擠到了一個樹下,烏灼的掌心很熱,在冬天握起來很舒服,像個天然暖手爐。最開始的時候,鬱汀不太好意思,總覺得用烏灼的手給自己取暖不太好,不過每次在一起,烏灼都會直接握住他的手。
久而久之,鬱汀也懶得反抗了,靠在了烏灼的肩膀上。
十二點的鐘聲響起,煙花升空,爆裂,綻放。
屬於普通的、正常的人類的幸福和熱鬨,將烏灼包圍住了,在此之前,他偶爾駐足,經常保護,但不會停留。
每時每刻都想停留在鬱汀身邊。
似乎是察覺到烏灼的注視,鬱汀的視線也從煙花上移開,他必須提高音量,否則聲音就被周圍人淹沒了。
他問:“煙花不好看嗎?”
烏灼誠實地說:“你好看。”
所以比煙花的吸引力更大。
鬱汀緩慢地眨了下眼,笑了一下,煙花在他的眼眸中閃過,是絢爛至極的色彩。
烏灼也笑了。
他半垂著眼,偏過頭,右手捧住鬱汀的臉,沒什麼顧忌地落下一個吻。
在洶湧人潮裡,在巨大的歡呼聲中,他們接了新年的第一個吻。
第二天是大年初一,鬱汀昨晚壓根沒睡倆小時,和父母一起出門走親訪友的時候困得不行。
回程的路上,陳學怡坐在鬱汀身旁,問他:“怎麼這麼困,昨天沒睡?”
照理來說,這話應該足夠讓鬱汀警惕的,但他實在是太困了,打了個哈欠,懨懨地說:“可能是太吵了,沒睡好。”
鬱世文開著車,接了句話:“吵嗎?咱們這又不讓放煙花,不是挺安靜的?”
鬱汀的身體一僵。
陳學怡像是毫無察覺,揉了把鬱汀的腦袋:“快到家了,到時候好好睡。”
一下車,鬱汀就溜回了家。
鬱世文停好車,看了眼停在最裡麵的那輛,越看越迷惑,扭頭問:“我們送給汀汀的那輛車,我看怎麼動過。你開了嗎?”
陳學怡說:“我沒開。”
鬱世文更迷惑了,他的記性很好,對這些很敏感,不可能記錯:“可是他也不可能無證……”
陳學怡打斷他的話:“他沒有,有人有。”
鬱世文反應了一會兒:“他和朋友開出去玩了?”
陳學怡歎了口氣,白了丈夫一眼:“他昨晚都不在家,你知道嗎?”
鬱世文大吃一驚。
昨天晚上淩晨,陳學怡推開鬱汀的房門,床上看起來有人,實際上空的。
她走下樓,看到落地窗是開著的,又覺得有點好笑,談個戀愛偷偷摸摸像做賊,想壞心眼地把窗戶關上,給鬱汀點小教訓,又想該對小孩好點。鬱汀從小很獨立,朋友很多,但其實對人並不依賴,能夠讓他有這麼喜歡的人,這麼投入的戀愛也不錯。
鬱世文終於明白妻子的意思,像是吞了個檸檬,酸的整張臉都皺了:“你是說……他談戀愛了?”
陳學怡說:“九成九吧。”
鬱世文看起來很難接受鬱汀談戀愛這一事實,在他心裡,鬱汀還是個小孩呢,喃喃自語:“寶寶也長大了,有自己的秘密了。”
“怎麼不告訴我們啊!難道在他心中,我們是那種不通情達理的家長,會逼著他分手?”
鬱世文不能接受自己在孩子心中是這種形象。
陳學怡搖了搖頭,思索了片刻:“不是。可能是覺得時機不恰當,等高考過後,他自己就說了。”
又拍了下鬱世文的肩膀:“放輕鬆點,彆想太多了,記得高考過後申請兩間房。”
*
高三的寒假一眨眼就沒了。
放假期間,鬱汀和烏灼見過四次麵,通了十四個小時的視頻通話,其中有十個小時是在寫作業。
既談了戀愛,又學習了,鬱汀說服自己賺了,一份時間,乾了兩樣事。
三月是春天的季節,天氣逐漸暖和。衣服從冬裝換成春裝,原先的月考也變成了周考。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從三位數變成兩位數,班級裡同學們的精神狀態也越來越緊繃。
鬱汀倒還好,他對自己要求嚴格,成績是穩定的第一名,但不能鬆懈。有空還會查看烏灼的試卷,幫他查漏補缺。而在錦城全市第一的幫助下,烏灼同學的成績也有顯著進步,在學習氛圍不好的四中已經邁入了前一百,老師對他的進步頗感意外,問了好幾次他有什麼學習秘訣,得到的結果是私下有名師指點。
偶爾幾次,鬱汀也會撂挑子,不想學習,和烏灼聯機打遊戲。
他趴在攝像頭前麵,對烏灼嘀嘀咕咕:“好想明天就高考。”
又反應過來:“不行,你的成績不太穩定,還是再學幾個月吧。”
三月末普通的一天上午,鬱汀正在睡覺。
有時候精神不太好,鬱汀會在數學課上補覺。他的成績太好,題目做的比老師還要完美,數學老師自覺沒什麼能教的,所以從不阻止。
昏昏欲睡間,鬱汀聽到一個驚恐的聲音。
“外麵……”
他的聲音太大也太尖銳了,像是看到了什麼非常可怕的事,無法抑製自己最本能的反應。
數學老師非常嚴厲,剛想要斥責,可彆的學生似乎也被這句話吸引,紛紛向窗外看去。
然後,他也看到了,手中的試卷沒拿穩,被狂風一吹,從開著的窗戶溜了出去,消失的無影無蹤。
終於,鬱汀也被吵醒,一睜眼,周圍的同學全都站了起來,齊刷刷地看著窗外。
怎麼了?
鬱汀茫然地想著,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沒戴眼鏡,又才睡醒,眼前有些模糊,幾乎以為看到的一切是幻覺。
天地似乎倒轉,地麵湧出血一般的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