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鬱汀猶豫了會兒,“這個怪物是不是很強大?”
烏灼的語氣平靜,不會比:“不可怕,我會處理掉它。”
他用的是處理,一個帶著點冷酷意味的詞語。
鬱汀能看到烏灼的神情,他的下頜線緊繃著,眉眼冰冷,整個人看起來就像一把刀,有種無堅不摧的鋒利,輕易就可以殺死盯上的東西,似乎裡鬱汀的生活很遙遠,是鬱汀從不會接觸到的人。
但是下一秒,烏灼說:“我會保護你。”
不是第一次了,鬱汀發現烏灼的標準差彆很大——特彆對象是自己時。
很容易死掉,很脆弱,原來是這個意思。
好像也不能反駁。
鬱汀有點無奈,他的臉貼著烏灼的頸窩:“好吧。”
以一己之力對抗眼前的龐然大物似乎是不可能的事。但眼前發生的事根本不能用常理來推斷,鬱汀對烏灼的信任也超過一切。
他的確無條件地相信這個人。
烏灼停了下來,在最開始也最劇烈的異象前,和那個怪物遙遙對峙。
他半垂著眼,審視的目光落在那團扭曲的、不成型的液體上。
即使那些從中生長出的手臂被撕碎,失去行動能力,它們會化作最初的樣子,重返到天空的裂口中,等待下一次成長。
烏灼確定這不是再生。學校裡的汙染係數不高,與它的體型並不符合,烏灼在幾公裡外的學校毫無察覺,防治中心的警報係統也失靈了——這很奇怪。它的能力很特彆,通過錨點,降臨到這個學校,它似乎在準備著一件重要的事,甚至沒有食用人類。汙染物很難抵擋人類血肉的誘惑。
除非不是不想吃,而是不能吃。
汙染物也察覺到了烏灼的難纏,它可能並未把他當做一個人類,而是當成一個汙染物。
但是人類或汙染物沒什麼差彆,對於它而言,都是對手。
糾纏在建築物上的液體急速回流,不斷壯大著天空上的裂口,它都會在此刻殺了阻礙它的任何東西。
“不管你是什麼東西,離他遠點。”
汙染物呈現出來的並不是一個整體,它散落在學校各個地方,這裡不是荒野,也不是汙染源。這裡全都是活著的人,不能使用大規模殺傷性能力。
S級以上的汙染物大多擁有遠超一般汙染物的智力,它們會運用陷阱,也會迷惑人心,甚至會利用人的弱點。
就像現在,無數隻手於頃刻間攀爬而出,但這一次所有的手臂都一模一樣,線條優美,手指纖細,無名指上有一枚小痣,看起來甚至能稱得上美麗。
——是鬱汀手臂的複製品。
烏灼的嗓音很冷,他說:“滾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它的確是個很了不起的汙染物。在長久地和汙染物戰鬥過程中,它是少有的、真正令烏灼的情緒出起伏的幾隻。上一次還是在十四歲,烏灼剛開始為防治所工作,因為禁令和防護性措施,導致他被一個汙染物偷襲中大腦。大約有三分鐘的時間,烏灼失去了意識,等大腦修補完善,清醒過來時,再生能力侵略性地擴張,烏灼失去了人類形態。那場事故讓烏灼決定結束監管人對自己的管控,不會再有下一次。而現在烏灼的惡心感比那一次要強烈得多。
鬱汀看到逐漸灰暗的天色,不是烏雲,而是一層又一層堆積的暗紅色液體,它們遮天蔽日,像是連日光也吞沒了。
世界末日一般的場景,鬱汀看向烏灼。
烏灼動了。
風拂過他的頭發,白色碎發因為劇烈的動作而飄舞,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烏灼的確是一團火,他可以燃儘所有一切,隻要他願意。
所以鬱汀沒有害怕,他隻是摟緊了烏灼的脖子。
烏灼抬起手,用力將鬱汀的臉壓到自己的胸膛上,不想讓鬱汀看到那些會嚇到他的東西。雖然鬱汀堅持自己的膽子很大,可是打恐怖遊戲時會嚇掉手柄,遇到仿真老鼠會渾身僵住。
裂口近在咫尺。
烏灼避開了那些由無數隻手臂扭曲而成的怪物,不像之前那樣隨意令它們碎裂。汙染物很得意,仿佛抓到了烏灼的弱點。
——崩壞。
沒有掙紮的餘地,一瞬間,學校裡存在的所有汙染物帶來的東西都粉碎了。
烏灼轉過身,他抱著鬱汀,急速墜落,停在半空中。
不遠處是奔湧而來的人群,路允也是其中一個,烏灼淡淡地瞥了一眼,對李小明點了下頭。
學校裡的人都愣住了。
其實時間很短,從烏灼出現,到處理掉這個怪物,還不到五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