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仰點了點頭。
“宋仰,說實話,在這件事上我真的不太能理解你的做法,我也不知道你心裡到底是怎麼想的,我很困惑,你可以給我一個解釋嗎?”
宋仰沒有解釋。
許澄陽等了會兒,蹙眉歎了口氣。“其實不用那麼為難,我說過,我們不是必須捆綁在一起的關係,如果你真的考慮清楚了,最終覺得我們還是分開更合適一些,直接說出來就好了,我不會怪你。”
宋仰仍然低著頭不吭聲。
許澄陽逼近一步,把他的臉抬起來,要他看著自己的眼睛。“我現在認真的問你,你是打算要分開嗎?”
宋仰蹙起眉頭,目光閃躲。
許澄陽掰著他的臉,強行和他對視。“ 宋仰,你要知道,現在這個關口對我來說,沉默就等於回答。”
宋仰被他禁錮著無處可逃,看著他的眼睛,幾次欲言又止,可最終卻還是什麼沒說,隻是再次紅了眼眶。
許澄陽最終也沒能聽到一句解釋,鬆開手,苦澀的笑了一聲,他對宋仰說。“ 兩個人能在一起,是基於互相信任,基於對彼此的愛,可是宋仰,不管是出於何種什麼樣的考慮,有什麼苦衷,你都讓我很傷心。”
說完他伸手在宋仰的肩上拍了拍,然後轉身,踏入樓道的瞬間,他就哭了。
其實宋仰要跟他說的話到底是不是分手,許澄陽是不那麼確定的,可是宋仰什麼都不說,也足夠讓他難過。
之後,他不再刻意出現在宋仰跟前,連偶爾也不會了,所有的消息都隻是通過淩放和宋仰的室友們得知。
日子就那麼壓抑的過著,一天又一天。
三月中旬,天氣開始回暖,H大破天慌的組織了一次考研宣講會,要求本科生們以班級為單位全員參加,研究生和博士生們部分被抽調過去充當誌願者維持秩序。
許澄陽被安排在本係管大三的幾個班,正好隔壁就是宋仰的班級,兩個人碰了麵,宋仰全程低著頭,許澄陽則權當沒看見他,全程連個眼神交流都沒有。
三月下旬,林聰發表了一篇論文獲了個國家級的獎項,同學們鬨著要為他慶祝,要求他請客吃飯,他為了把宋仰也弄來,特意把宋仰整個寢室的小夥伴都叫上了。
但沒起到什麼作用,宋仰倒是被強行弄來了,但獨自坐在最角落的位置,不吃不喝也不說話,全程像具行屍走肉。
四月初,天氣徹底回暖,下了一場雨,許澄陽再次生了病,這次沒發燒,但是咳嗽鼻塞也不怎麼好受,他要求林聰這次不要再打擾宋仰。
但林聰思來想去,怎麼都氣不過,最後還是把宋仰叫了出來。
“宋仰,說實話,這要不是怕許澄陽心疼回頭找我乾架,我指定得狠狠抽你一頓,我他媽就納悶了,許澄陽挺好個人,怎麼就養出了你這麼個白眼兒狼呢,我真為他為你受苦受累的三年感到不值。”
聽到最後這句,宋仰抬了下頭。
林聰立刻繼續。“噢,忘了,你還不知道呢,你到現在都還認為自己從中學到現在這幾年花的都是許澄陽爸媽給的錢,但不好意思,你錯了,許澄陽用來養你的錢都是他自己打工賺的。”
再聽這話,宋仰眉頭忽的蹙起,嘴角也立刻動了動。“打工?”
“是,打工!” 林聰說。“本科一共四年,許澄陽打了三年工,你考上大學之前,他沒有一個周末屬於他自己,除去每個月底回家看你的周末,剩下的全部都在兼職賺錢。”
“什麼?” 宋仰瞬時錯愕。
“許澄陽的專業沒你的那麼好賺錢,乾的都最基礎的兼職,有時候是去餐廳給人端盤子,有時候在外邊發傳單,有時候就到處跑著去做家教,賺來的錢全部用來供你,平時自己花幾十塊錢買個刮胡刀都舍不得,給你買兩萬多的電腦眼睛都不眨一下,兩千五能買到高端配置的電腦,也就你這種蠢貨才會信。”
宋仰再次錯愕。
“宋仰,你要知道,許澄陽照顧了你那麼多年,為你做的不止這些,不告訴你,是不想給你心理壓力,是心疼你,可你呢,你到底怎麼想的也不說,什麼都不告訴他,就那麼冷著他,又是出於什麼心理?”
林聰是個思路很清晰的人,即便是罵人,也罵的很有針對性,總能很精準的戳到人的軟肋,帶來一些啟發性的影響。
當天晚上,許澄陽剛從學校回來,宋仰就出現在了家門口。
“澄哥。”
宋仰喝了很多酒,跌跌撞撞的撲到許澄陽跟前,雙手抓上他的肩,低聲叫他。 “澄哥。”
許澄陽的心當時就揪了起來。
酒精的作用下,宋仰人已經站不穩,但眼神卻很清明,他就那麼目光定定的盯著許澄陽,眼眶漸漸變紅,再開口時,帶上了濃鬱的哭腔。“澄哥,我該怎麼辦啊?”
許澄陽愣住了,直到他眼睜睜的看著,淚水大顆大顆的從宋仰眼眶中掉下來,他腦海裡出現了一瞬間的空白,然後,他恍然間領悟到了什麼。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宋仰心理的症結在林曼,但當宋仰的痛苦和無助被淚水無限放大,他才意識到或許不是。
宋仰性格固然偏執,容易鑽牛角尖,可宋仰也堅韌,認定的事,從來不會因為彆人態度而改變,無論這個“彆人”是誰,能左右他做出決定的,隻有他自己。
愣了半天,許澄陽注意到宋仰抓著他的手裡還有兩疊紙張,他立刻掰開宋仰的手,把那兩疊近乎要被抓爛了紙給展開,隻看了一眼,他就徹底明白了。
那是兩份文件,分彆是《遺傳病基因檢測報告》和《染色體篩選檢查報告》。
兩份報告的標題右下角一欄,都赫然寫著幾個大字:
靶點指向——精神類疾病。
第105章
麵對林曼的反對態度, 宋仰絲毫沒有過動搖。
可林曼對他重複了兩次“不要學你爸”。
宋仰那麼敏感,幾乎是一下子就懂了這幾個字的含義。
林曼對他說。“ 你長的像他,性格也像他, 學的專業,正在做的事,將來要進入的行業, 全都是跟著他的腳步,你完全就是在走他的老路。”
“不是。” 宋仰立刻反駁。“我沒有。”
“嘴硬有什麼用呢?” 林曼說。“很多事情到底是不是在學他,你自己不清楚嗎?”
宋仰就反駁不了了,畢竟他學軟件工程確實是因為在宋至遠身上看到了這個行業的前景,做遊戲開發, 也是參考了宋至遠在大學期間利用專業變現的能力。
林曼說。“ 你方方麵麵都和他太像了,如果不儘快做出改變, 那麼你的最終結局, 也會跟他一樣。”
“不可能!”宋仰說。“我跟他不一樣, 我是健康的!”
“你現在確實是健康的,可以以後呢,你能保證自己一直是健康的嗎?”
林曼伸手把他扯到跟前, 看著他眼睛對他說。“兒子,你要知道, 精神類疾病是會遺傳的。”
其實在聽到這句話之前,宋仰的心理防線還是堅固的,他固然也會慌亂, 會害怕, 但還能扛得住, 可當林曼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把這句話說出來,他努力繃著的那根線突然被扯斷, 整個人就瞬間垮了。
林曼到底是宋仰的母親,母親的話對於一個孩子而言,份量是難以想象的。
母親僅用一句話就在孩子心裡種下了一顆恐懼的種子,可孩子卻需要用一生的時間去治愈,去拔除。
那天晚上開始,宋仰就進了死胡同,他不再動電腦,考慮換專業,準備放棄當下所有的計劃和安排,去走一條與宋至遠的曾經完全相反的道路。
他唯獨沒有放棄許澄陽。
可是林曼對他說。“ 你不要談戀愛,假如真的有那麼一天,愛情隻會讓你更痛苦。”
宋仰說。“我不怕痛苦。”
可是林曼又對他說。“你不怕自己痛苦,也不怕小澄痛苦嗎?”
宋仰就連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從他三四歲能記得事的時候開始,家裡就常年壓抑,他看著宋至遠發瘋長大,親眼目睹過宋至遠犯病時是怎麼對待林曼的,也親自經曆過被掐著脖子險些喪命的危險時刻,他見證了家庭的破碎,看過了所有人的痛苦、崩潰和掙紮。
他舍得讓許澄陽跟著他去過那樣的日子嗎?
許澄陽是他從小就仰望的人,是他想放在心尖上、願意付諸生命去愛的人,誰舍得他都不可能舍得,哪怕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都不可能會讓那些事情發生。
所以,他開始痛苦。
宋仰並不是一個寡斷的人,隻要是他認為正確的事,無論什麼,他都可以乾脆利索的做決定。
除了放棄許澄陽。
許澄陽對他來說太特殊了,放棄無異於拿刀子直接剜走他的心,何況他也清楚的知道,那會對許澄陽造成怎樣的傷害。
可是不放棄,他也舍不得,萬一將來有一天他瘋了,許澄陽跟著他隻有受苦,過擔驚受怕永遠陰霾密布的一生。
導致宋仰根本不知道該怎麼辦,似乎無論他做什麼樣的選擇都不正確。
所以他才變得越來越焦慮,他開始整夜整夜的失眠,開始在好不容易才睡著的深夜被噩夢驚醒,開始時刻關注自己的言行舉止有沒有異常…
然後過度的敏感和緊張,導致他開始發現,自己的精神似乎確實有些不太正常了。
那個深夜,他夢見自己徹底變成了第二個宋至遠,夢見自己麵目猙獰,歇斯底裡,瘋狂的打砸著家裡的東西,許澄陽過來阻止他,他完全不由自主,抓起一把椅子就砸了過去…
當他被驚醒,睜開眼睛看到許澄陽嘴角滲出的血漬,他以為自己徹底瘋了,當場崩潰。
他無法接受自己居然動手打傷許澄陽的事,所以把自己關起來,情緒崩潰的那一刻,彆說分手,他甚至產生了某些更偏激的念頭。
他原本是打算就這樣分開,什麼都不解釋的,他不想讓許澄陽知道這些,可是許澄陽對他說自己很傷心。
林聰罵他的那兩次,讓他清醒了一些,許澄陽的眼淚也浸化了他的固執,促使他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決定向許澄陽坦白。
宋仰很少允許自己哭出來,此刻他抓著許澄陽,就像抓著自己活下去的唯一救命稻草,淚水不受控製,撲簌撲簌的往下掉。
他的基因檢測和染色體篩查都沒有什麼異常,但精神類疾病的遺傳本就有隨機性,檢測沒有異常並不代表今後就沒有可能再得病。
他太怕了,哭著問許澄陽。“澄哥,我怎麼辦啊?”
許澄陽沒有直接回答他。
恍然明白過來小孩是經曆了一場怎樣惡劣的心理摧殘,許澄陽當時心疼的都快要碎掉了,他不知道這種情況要怎麼安慰,而且也不認為言語上的安慰在這種時候能起到什麼實質性的作用。
他的回答,是當天晚上就訂了兩張連夜飛回首都的機票。
落地之後打車到達林曼的公寓時,天剛好亮起,林曼還沒有去上班。
許澄陽也沒有任何的客套寒暄,拽著宋仰進屋之後,開門見山。“林阿姨,關於我和宋仰的事,我想跟您談談。”
對於他的突然出現,林曼顯得有些意外,看了看他身後垂著腦袋的宋仰,回沙發上坐下了。
許澄陽沒有去坐下來,就牽著宋仰的手站在客廳裡說話。“首先跟您解釋一下,我和宋仰正式確定戀愛關係,是他滿十八歲之後,他作為一個成年人,選擇跟我在一起,這是他的自由,您沒有權利乾涉。”
“我沒有權利?” 林曼笑了一聲。“我是他媽。”
“原來您也知道自己是他媽。”
許澄陽說。“可是我認為,天底下沒有一個親媽,能對自己的兒子說得出‘你會遺傳你爸的精神疾病’這種的話。”
林曼笑容一滯。“這是客觀事實。”
“這不是!”
許澄陽說。“這隻是你的主觀臆斷,宋叔叔的病因是腦部結構異常,神經發育缺陷,都屬於器質性病變,不是基因序列問題,不存在遺傳可能。”
“你錯了。”林曼說。“神經發育缺陷本身就是遺傳病。”
“ 但是宋仰沒有。”許澄陽說。“宋仰去年做過成年體檢,腦部CT造影正常,神經係統檢測全部達標,他沒有任何缺陷。”
林曼沒再回應,冷淡的笑了一聲。
許澄陽繼續。“第二點,我想提醒您,您作為他的法定監護人,對他所有形式上的義務和權利,全部都在去年他滿十八歲的那天起正式結束了,以後他的一切都是我說了算。”
林曼立刻蹙起眉。“ 你說什麼?”
“就是您聽到的這樣。” 許澄陽說。“ 以後宋仰的人生都由我來負責,他在我手裡平安健康的長到現在,我不允許任何人傷害他,他的親媽也不行。”
啪!
林曼用力拍了把茶幾,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瞪著宋仰。“ 你就由著他這麼跟你媽說話?”
宋仰沒有回應她,堅定的站在許澄陽身邊,一動沒動。
“好啊。”林曼冷笑了一聲,對宋仰說。“ 看來我的話你還是沒有聽進去,非要等到他真正放棄你的那天才肯相信愛情什麼都不是對嗎!”
宋仰沒說話。
林曼又對許澄陽說。“ 他現在還好好的,你當然可以信誓旦旦的說會對他負責,可當有一天他真的瘋了呢,你又能守他多久,一年,兩年,又或者五年,現實那麼殘酷,你能守他一輩子嗎,等你撐不住了再決定放棄他,你知道那時候他需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嗎?”
許澄陽也冷笑了一聲。“ 原來被放棄到底有多痛苦,您也是知道的啊。”
林曼一愣。
“林阿姨,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宋仰有朝一日真的病了,您怎麼就能確定我不會守他一輩子呢?”
許澄陽看著林曼的眼睛說。“ 是因為您自己沒做到嗎?”
林曼直接一個趔趄。
“您一定是很後悔當年放棄了宋叔叔吧。”
許澄陽繼續說。“所以現在才總是從宋仰身上看到宋叔叔的影子,迫不及待的想看到他也瘋掉,想看到他也被放棄,好證明所有人都會做同樣的選擇,證明自己當年並沒有做錯。”
“不是這樣的,你少胡說八道!” 林曼反駁的很快,也很凶,但其實並沒什麼底氣。
“林阿姨,我可以很負責任的告訴您,宋仰是不一樣的,即便是有一天他真的遺傳到了宋叔叔的病,他也不會走宋叔叔的老路,因為在他身邊的人是我,而我跟您不一樣。”
“我既然決定愛他,就會永遠愛他,不管他是瘋了傻了還是殘了,我都不會放棄他,我隻會一直牢牢抓著,守他守到我們彼此生命的最後一刻!”
許澄陽並不是一個很鋒利的人,很少這樣直接跟人言語衝撞,尤其是長輩,若是平常素日,他一定不會這麼直白的對林曼說出這些格外紮心窩子的話。
可今天他太憤怒了,即便是心智再成熟,宋仰也才剛滿19歲而已,還那麼小,外人投來的惡意尚且可以承受,但扛不住來自親媽的詛咒。
小孩整個人都快要被碾碎了,許澄陽不可能做到保持理性和大度,他並沒有管林曼怎麼樣,隻顧繼續說完自己的,然後直接拉著宋仰離開了那間公寓。
第106章
離開林曼的公寓之後, 許澄陽直接帶宋仰去了城郊的墓園。
正值清明節前一天,墓園裡不似平常來時那樣寂靜,隨處可見三三兩兩過來掃墓祭拜的人。
許澄陽一路拽著宋仰到宋至遠的墓碑前, 用力往前一推。
宋仰被推了個趔趄,回頭看看他,沒明白他什麼意思, 隻能感覺到他現在很生氣。
許澄陽確實很生氣,是去林曼那裡撒了一通也沒能徹底解恨的程度,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幫宋仰去除心理的陰影,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帶宋仰來宋至遠的墓前,讓宋仰直麵恐懼的根源。
“你自己問問你爸, 問他舍得把病遺傳給你嗎?”
這是氣話,宋仰不可能真的去問, 繼續站在那裡看著許澄陽。
許澄陽看他不動, 過去抬腿在他後膝窩處蹬了兩腳, 他直接跪在了墓碑前。
“ 宋仰,我相信遺傳學的知識概念你最近應該看了很多,懂的比我清楚, 站在客觀角度,我也認為這種東西沒有絕對, 所以我不會告訴你,你一定沒有患病的可能,但是!”
許澄陽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於激動, 稍稍平複了一下, 才又繼續。
“但是父子之間血脈相連, 病症的遺傳不絕對,可精神層麵價值觀念的傳承是一定的。”
宋仰一怔。
“你爸是個什麼樣的人, 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就算是有什麼東西要遺傳給你,也絕對不是你害怕的那些。”
“宋叔叔當年的處境那麼艱難,他不痛苦嗎,不絕望嗎,可就算那樣,他也沒有放棄自己,更沒有放棄身邊的人。”
“他把選擇權交到你媽媽手裡,努力守著你和奶奶,守到了他生命的最後一刻。”
宋仰鼻子猛的一酸,淚水立刻溢滿了眼眶,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在市立醫院頂樓的那個深夜。
當時許澄陽懷疑宋至遠想不開要跳樓,嚇的渾身發抖,宋至遠安慰他的時候就是這樣說的。
宋至遠說他還有孩子,還有母親,還有想要遠遠守護的人,所以不會想不開,隻會儘自己最大努力,活到最後一刻。
那時候宋仰就躲在樓道大門的後麵,親眼目睹,親耳聽到,那個畫麵後來幾乎刻在了在他的腦海裡。
許澄陽看他哭了,自己也沒忍住,眼淚也跟著啪嗒啪嗒的掉起來。
“宋仰,你爸爸是我人生至此見過的最勇敢的人,他身上的堅韌,頑強,百折不摧,才是你真正應該繼承到的東西。”
“未來確實不可預測,可我們所有人也都在麵對未知,一輩子那麼長,任何事都有可能發生,所有提前的恐懼都是杞人憂天。”
“何況你害怕的事或許根本不會發生,不要隻是聽到一點可能,你就先嚇倒了。”
“你現在是個頂天立地的男人,不再是小男孩了,遇到任何問題要勇敢麵對,最起碼,要先把自己頭頂上那片天給扛起來,知道嗎。”
許澄陽站在那裡,明明是居高臨下姿勢,可卻反而更像是一個托舉的人,用堅定鏗鏘語氣,字字珠璣的道理,生生把深陷困境中的宋仰從黑暗中托了起來。
讓宋仰得以跪在宋至遠的墓碑前,不用壓抑自己,不用顧忌什麼,可以放聲痛哭,肆意發泄。
如許澄陽所言,他成年了,可他並沒有真的長大。
經曆過這一遭,戰勝心理陰影,闖過這個難關,學會直麵困難,勇敢回擊,他才算是真正的長大成人,頂天立地了。
對於宋仰都這場遭遇,許晉康和周敏茹知道之後都很氣憤,尤其周敏茹,幾次都想去找林曼吵一架,但顧忌宋仰的心情,最後都忍住了。
許澄陽帶宋仰回家後,他們對這件事隻字未提,像平常他們放假回來一樣對待他們,周敏茹做很多好吃的菜,許晉康帶他倆去郊區釣魚。
以前宋仰在許澄陽家吃飯,周敏茹擔心他有壓力,總會特意給他安排點活兒乾,這麼多年都形成了習慣。
但這兩天吃完飯收拾的時候,周敏茹不許宋仰再掃地洗碗,把這些活兒都安排給許澄陽,自己則拉著宋仰去沙發上坐著一起看電視。
出去釣魚的時候,許晉康也不再總是讓宋仰在身邊坐著,不再總是刻意照顧著他,也開始支使宋仰乾著乾那,讓宋仰去幫他跑跑腿。
孩子從小沒有過擁有正常且普通父母的生活,他們打算從現在開始全方麵的把宋仰當親兒子對待,彌補孩子缺失的遺憾。
許澄陽和宋仰在家過完了清明假期,節後返校。
回去之後,宋仰想搬回小房子,但許澄陽不讓。
原因很簡單,他知道了宋仰症結所在,會心疼,會理解,不代表就直接原諒了,對於宋仰打算瞞著他不解釋的行為,他非常在意,覺得不能就這麼輕易過去,必須要讓宋仰牢記這次教訓。
自己作的孽,自己當然要承擔後果,宋仰也沒辦法,隻能在繼續克服心理陰影的路上,再分出很大一部分精力去哄人。
許澄陽的專業是材料研究,經常需要在實驗室裡待很久,有時候在密閉空間裡待的時間過長會缺氧,就需要出去透透氣,宋仰就每天掐著他出來休息的點去給他送小零食和奶茶。
當然,許澄陽休息的時候是隨機的,宋仰不可能憑空知道,都是林聰幫忙。
最近宋仰開始轉過那個彎兒了,林聰看他也就順眼了,不再罵他,回回他去了還會逗他幾句。“嘖,這可真是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宋仰也不跟他爭辯,把第二份茶點遞給他,回頭目光戚戚的看向許澄陽。
許澄陽對他不冷,但也不熱,接下他的奶茶和零食,平平淡淡的丟給他一句。“行了,回去上課吧。”
宋仰不太甘心,嘗試靠過去喊他。“澄哥。”
但許澄陽不買賬,立刻瞪他一眼。“回去上課。”
宋仰就不能繼續了,畢竟如果他不聽話,許澄陽能連續三天連麵都不讓他見著。
求和失敗,宋仰一步三回頭的離開,林聰看著他的背影樂嗬的不行,回頭揶揄許澄陽。“你差不多得了,看給孩子為難的,我都懷疑他下樓之後立刻就會找個地方偷偷哭一場。”
“那你可懷疑錯了,他才不會哭,那是故意可憐巴巴的給我看的。” 許澄陽笑著說。“小東西鬼心眼兒多著呢。”
可憐巴巴到不至於,但宋仰確實也有點故意,悶不吭聲的下樓,然後開始琢磨下一次。
春夏交替季節,天氣多變,開始頻繁下雨,晚上下課,宋仰拿著傘去實驗室接許澄陽。
雖然也就是從實驗室門口送到樓下的停車區,一共也沒幾步路,但宋仰就是堅持要送,送到車上,然後許澄陽再開車送他去寢室。
到寢室樓下,宋仰故意不下車,並且理由非常充分。“我的耳機掉了一個,在座椅下麵。”
許澄陽看他演技拙劣的在那翻找,眼睛時不時的瞄瞄自己,很想笑,但忍住了。“找不到就算了,等改天它自己出來了,我給你送去。”
宋仰不同意。“待會兒要用。”
許澄陽直接從儲物箱裡摸出自己的那副藍牙耳機扔給了他。
“…” 宋仰的理由被徹底駁回,他坐那兒墨跡了半天,從兜裡摸出了塊糖,遞到許澄陽麵前。
“喲,榛子糖。”
許澄陽也沒接,就看了眼。“ 挺長時間沒吃過了呢。”
宋仰說。“特意從家買的。”
“噢?” 許澄陽挑著眉看他。“還是特意買的呢?”
“…” 這話宋仰接不上,想混過去,就把糖往他跟前遞了遞。
許澄陽也沒過分為難他,勉為其難的打算接了他的糖,倒是沒想到,手剛伸出去就被握住了。
宋仰見他也沒掙紮,就嘗試往他跟前湊了湊,近到幾乎靠在他的肩上,小聲喊他。“小澄哥哥。”
不得不說,這波糖果回憶殺讓宋仰運用的恰到好處,他那一聲“小澄哥哥”叫出來,許澄陽還真有點迷糊了。
不過也就那麼一下下,很快他就清醒了,然後在宋仰試圖親上來之前,大手掌捂住了宋仰的整張臉,然後給推開了。
眼看就要得逞結果最後還是被趕下了車,宋仰有點遺憾,但不惱,目送許澄陽開車離開,他默默的總結經驗,然後開始醞釀下一次。
四月中旬,宋仰參加研究生考試的複試成績出來了,即便考試那會兒狀態不好,但上岸上的也毫無壓力,隻要學期末他的學分全部修完,拿到本科畢業證,就可以直接被錄取。
宋仰人生第一次主動提出為自己慶祝什麼,也學林聰請朋友們吃飯,當然主要目的還是哄許澄陽。
大學生們請客也沒什麼新意,無非就是晚上校門口燒烤攤吃燒烤。
許澄陽和林聰實驗室有活兒沒完事,宋仰和寢室的小夥伴們燒烤都吃了一半了,倆人才慢慢悠悠的過來。
淩放原本坐宋仰旁邊,看許澄陽來了立刻讓位,開玩笑說。“對不住啊許哥,我剛才是有話跟宋仰說,不然我肯定不能坐這男朋友專座。”
許澄陽則笑著回應。“澄清一下啊,沒有男朋友,分手了,現在是哥哥。”
“哎彆呀。” 淩放說。“我們係的師弟師妹們可都眼巴巴盯著宋仰呢啊,你這一鬆手他們能立馬撲上來。”
“撲唄。”許澄陽瞧了宋仰一眼,故意說。“大千世界五彩斑斕的,多多看看也挺好。”
宋仰和他對視一眼,不敢有什麼奇怪的表情,木著一張小臉,低頭幫他擺正了身邊的凳子。
林聰看熱鬨看的挺樂嗬,不過笑了夠之後,也還是把許澄陽拖過去直接給摁在了宋仰旁邊。
“今兒這是怎麼個事來著,噢,慶祝咱們小宋同誌考研上岸是吧?”
宋仰非常有眼色,一聽林聰那話,立刻給林聰和許澄陽的杯子裡倒了啤酒。
林聰給了他一個讚許的眼神,然後舉起了杯子。“雖說在咱們學校考個研比吃個飯還平常,但咱們小宋同誌貴在提前了一年,還是值得慶祝一下的,來,大夥兒一起碰一個。”
小夥子們聞言全都應聲附和,齊刷刷端起了杯子。
這時,許澄陽來了句。“我就不喝了啊,開車呢。”
“還開什麼車啊。” 林聰說。“你男朋友提前畢業呢,不值得你喝一個嗎?”
許澄陽說。“再次更正一下,是弟弟。”
“行,弟弟。”林聰笑著說。“弟弟畢業呢,這麼大的事兒,我們都舉杯子了,就你當哥的乾巴巴看著,像話嗎?”
許澄陽酒量不行,一兩杯就倒,林聰非常清楚,見宋仰哄了那麼久也沒哄好,他看著實在費勁,打算直接給灌醉,剩下的再任憑宋仰發揮。
可許澄陽也不是好糊弄的,衝林聰翻了個白眼,回頭給自己倒了杯果汁端起來了。
大家碰杯結束,林聰坐下來撞了撞他的肩,湊近了對他說。“ 你這還有完沒完了,再勁勁兒的,給你綁起來強行送入洞房了啊。”
許澄陽被氣笑。“你到底站哪邊的?”
“站幸福美滿那邊的。” 林聰說。“哥專門看不慣小情侶鬨矛盾,誰破壞圓滿,哥就站誰的對立麵。”
許澄陽無語。“你綁了也沒用,我不點頭,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宋仰聽見了,忍不住往那邊瞥了眼,正好對上林聰看過來的目光,林聰故意問他。“是嗎?”
這題不好答,稍有不慎,今晚這場居就又會以失敗告終,宋仰慎重考慮了下才回答。“ 他點頭的時候我也沒敢。”
“…”
對於知識儲備量足夠的人而言,這句話的信息量著實是有點大了,林聰領會了其中的意思,不太相信,再次重複問宋仰。“是嗎?”
公開場合和彆人討論這種問題,即便是小範圍竊竊私語,宋仰也還是有些尷尬,不過他瞄了許澄陽一眼,還是給了回答。“是。”
林聰聽後又看向許澄陽,目光立刻變得複雜了,他相信憑宋仰的性格,宋仰不會在這種事上胡說八道,所以他挺疑惑,明明許澄陽此前還跟他得瑟,炫耀和宋仰之間如何如何甜蜜,該乾的都乾了。
許澄陽則完全沒懂他倆打的什麼啞謎,看看表情不自然的宋仰,再看看一臉狐疑的打量自己的林聰,一時間有些懵。
而宋仰就是趁他懵著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把酒塞到了他手裡,然後對他說。“嘗嘗吧,挺好喝的。”
許澄陽隻顧著琢磨倆人剛才打的啞謎了,沒顧上陷阱,宋仰說讓他喝,他想也沒想,咕咚兩口就把杯子裡的酒全給灌進肚子裡了。
第107章
許澄陽從來如此, 一杯酒,五分鐘,直接上頭。
之後鬨著還要喝, 但宋仰沒讓,把他的酒杯拿走,又哄著他吃了點東西, 讓他保持在了醉了但人還清醒的狀態。
這個狀態下的許澄陽很不安分,聚餐結束之後明明自己走路都走不成直線了,但仍然堅持說自己沒喝醉,拒絕宋仰送他回家。
宋仰當然不可能讓他一個人回家,他在前麵歪歪扭扭的走, 自己就在後麵跟著。
許澄陽每走幾步就要回頭瞪瞪他。“不許跟著我。”
其實就算是清醒的時候,許澄陽瞪人也不凶, 宋仰也不是怕他, 更多的是配合他“懲罰”自己。
這會兒人醉了, 彆說凶,歪著腦袋瞪過來甚至顯得有些調皮可愛了,宋仰更不可能怕他, 反而拿出手機對著他拍了張照片,記錄下了這可愛的一幕。
當然, 這會引起許澄陽的不滿。“你在乾什麼?”
宋仰回答。“拍太陽。”
“胡說。” 許澄陽哼了句。“大晚上的,哪來的太陽,你居然敢騙我。”
宋仰笑了下沒說話。
許澄陽更加不滿, 直接轉身折返了回來。
宋仰見他撲過來要奪, 立刻揚起手臂把手機舉過了頭頂, 他比許澄陽高不少,再踮起腳, 許澄陽扒拉著他夠了好半天都沒夠著。
最後許澄陽有點惱了,放棄搶手機,背過身去,一撅嘴。“ 哼,我生氣了。”
宋仰隻好繞到他前麵,把拍的照片拿給他看。
許澄陽看過之後立刻送了個“看吧你又騙我了吧”的眼神給他。
宋仰又笑了下,隨後一隻手臂伸過去攬上他的腰,收力把他拉近自己懷裡,垂眸看著他說。“沒騙你,拍的就是我的太陽。”
許澄陽醉酒後反應變慢,話在他腦子裡轉了個彎之後才領會,情話猝不及防,直接說到了他的心口上。
“花言巧語。”
許澄陽伸手推了宋仰一下,但沒用力。“ 以你現在的身份,跟我說這種話很不合適,知道嗎?”
宋仰問。“怎麼不合適了?”
“分手了唄。”許澄陽哼了哼。“你不是已經跟我分手了嗎?”
“沒。”宋仰立刻說。“我沒說這話。”
“你是沒說。”許澄陽又哼了哼。“但你這麼想了,想了也不行。”
“…” 宋仰無可辯駁,隻能老老實實認錯。“澄哥,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
“你以前也這麼說過。”許澄陽說。“但你沒做到,我現在已經不相信你了。”
“…” 宋仰更加無可辯解,隻能繼續認錯。“這次記住了,以後真的不敢了。”
“不信。” 許澄陽說。“你傷了我的心,現在我對你的信任值已經降到了零,不信你了。”
畢竟宋仰是真的做錯了事,許澄陽傷了心不是假的,這話若是一本正經的說出來,宋仰必定會很難過。
但許澄陽帶著些撒嬌的語氣說出來,宋仰就好接受一些,他鬆開重新抱了抱許澄陽,換了個更親密一些的姿勢。“ 那我努努力,把信任值再升回來,行嗎?”
許澄陽看看他,哼著彆開眼。“那你說說,打算怎麼努力?”
宋仰說。“以後聽你的話,再也不自己藏事兒,無論發生什麼都第一時間和你商量。”
許澄陽點點頭。“還有呢?”
宋仰說。“接受任何挫折的出現,不畏縮,不逃避,勇敢麵對,相信自己,相信你。”
許澄陽對他這個回答還比較滿意,下意識摸了摸他的腦袋。
宋仰也立刻抱了抱他,又說。“ 這次我一定能做到。”
許澄陽沒回應他這句。
宋仰尋著他的目光,追過去和他距離近到額頭貼著額頭。“澄哥,再給個機會吧。”
許澄陽還是不回應,但是沒有推開他。
“澄哥。” 宋仰低聲叫著他,湊的更近。“澄哥。”
許澄陽仍然沒應他的聲,但是蹭了下他的鼻尖。
宋仰意會到什麼,立刻試探性的輕輕碰了下他的嘴唇,察覺到許澄陽非但沒有躲,反而抬了抬下巴,他沒有半秒遲疑,立刻偏頭吻了上去。
深夜的街頭,周圍沒什麼行人,兩個人完全可以不顧形象,在路側高牆陰影的遮擋下,熱烈的擁吻。
太長時間沒有觸碰過彼此,他們都太過投入和動情,許澄陽甚至被吻的腿軟站不穩,幾乎整個人都倒在了宋仰懷裡。
宋仰也沒好到哪去,這個吻結束後,他靠著牆抱著人,平複了至少十分鐘才把身體裡的火給壓下去,然後,繼續了剛才的話題。“澄哥,我以後好好表現,再給個機會。”
親都親成這樣了,許澄陽這會兒哪裡還顧的上跟他磨嘴皮,就趴在他懷裡小聲嘟囔了句。“好吧,那就勉強給你個考察期,以後看你表現吧。”
“嗯。” 宋仰立刻低頭又在他額頭上親了親。“謝謝澄哥。”
許澄陽讓他這句一本正經的道謝逗笑,手臂掛在他的脖子上,笑了會兒,懶洋洋道。“走不動路了。”
宋仰也沒什麼廢話,立刻親了親他,然後鬆開人背過身去,在他麵前彎腰蹲了下去。
宋仰雖然瘦,但很有力氣,背著許澄陽一點不費勁,路走的很是閒適踏實,連呼吸都是平靜的。
許澄陽環著宋仰的脖子,下巴墊在他的肩上,手還在他臉上不安分的揉捏著,又舒服又愜意。
四月的天氣已經很暖,深夜的馬路上安安靜靜,隻有溫溫柔柔吹過的風聲,宋仰背著許澄陽,影子被街燈拉的很長很長。
兩個人時不時的腦袋湊到一起,低聲說幾句話,畫麵是說不出的溫馨,浪漫。
這天晚上宋仰總算沒再被拒之門外,兩個人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之後宋仰繼續纏著許澄陽磨了幾天,總算是得到了允許,成功搬回了他們的小房子。
雖說宋仰名義上還在考察期,但許澄陽也並沒有因此對待他就和之前有什麼區彆,反而更加如膠似漆恩愛甜蜜,兩個人也算終於過回了原本平靜安穩的小日子。
六月底,宋仰結束本科階段的所有課業,成功修滿學分,正式提前畢業,即將開始研究生階段的學習。
這個暑假許澄陽比較忙,沒能擁有假期,宋仰也跟著他留在H市,和自己的小團隊一起商討研究,開始著手開發一款大型網絡遊戲,準備正式進軍網絡遊戲市場。
期間,宋仰回首都待了一周,陪了陪許晉康夫夫,也去看了林曼。
許澄陽那次不留情麵的指責起了很大的作用,林曼崩潰了一段時間,後來去看了一陣子的心理醫生,扭曲的心理狀態才恢複了些正常。
宋仰也並沒有因為那次的事恨她或是怎麼樣,畢竟在宋仰的概念裡,林曼一直都是個很可憐的人,這種可憐幾乎貫徹了她人生的方方麵麵,或許還會伴隨長久的後半生,讓宋仰每每想起來就會覺得心酸難過,總是連怨念都積攢不起來。
母子倆誰都沒有提此前鬨過的那一場,像往年林曼回國看望宋仰那樣,見了見麵,待了一兩天,也就那麼過去了。
暑假過後的九月份,宋仰正式成為了一名在讀研究生,入學前,他去做了全身體檢,特意比正常的體檢多檢查了幾項目,報告顯示他身體各方麵穩定,所有的指標都正常。
十二月份,宋仰和淩放以及團隊裡的幾個核心成員達成共識,注冊了自己的遊戲公司,同時經過長達半年不懈努力,他們一起研發的網絡遊戲也進入到了測試階段,隨時準備上線。
至此,在都還不到二十歲的年紀裡,宋仰學業順利,事業有成,愛情甜蜜,已經是妥妥的人生贏家了。
當然,許澄陽更順利。
如果說宋仰是個遊戲裡的闖關者,雖然終將會成為王者,但仍然需要一路披荊斬棘,才能橫掃無數阻礙登上幸福的塔尖,那麼許澄陽就是個掛。
許澄陽從小到大什麼都很順,家庭幸福,學業平順,就連將來要去的工作單位也都已經提前幾年就向他拋出了橄欖枝,他基本就沒有過什麼正經的挫折,生平發過的最大的愁也就是宋仰了。
現在宋仰方方麵麵都很順利,許澄陽就踏實,半點兒值得發愁的事也沒有,每天都像是泡在蜜裡,日子過的要多幸福有多幸福。
研究生一共三年,是宋仰學習生涯中最不著急的三年,周末時間充足,他都會自己動手做飯,會變著花樣兒的給許澄陽燉好喝的湯,完事也不用許澄陽去收拾洗碗,所有的活兒全都自己包攬。
許澄陽後來讓宋仰給慣的都不像樣了,躺在沙發上看個電視,宋仰切了水果給端過來,他都懶得動手,要宋仰喂。
偏偏宋仰愛乾這種活兒,經常事把人抱在懷裡,喂著喂著就把人擺弄的自己主動貼上來,然後宋仰也就可以順勢吃個過癮。
日子就那麼甜蜜的過著,一天有一天,一年又一年,穩穩當當,踏踏實實。
後來的後來,宋仰還是會經常纏著問許澄陽給的考察期具體有多長。
其實兩個人在一起,是共同成長、互相成就的過程,人生搓磨層出不窮,今後都需要攜手共同跨越,無所謂什麼考察期。
但小孩出身敏感,可能需要一個框架支撐才可以真正勇敢的直麵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未知,許澄陽就必須充當這個框住他的人,所以許澄陽給的考察階段其實沒有具體期限。
可如果一定要有,那麼大概,就是一輩子那麼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