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在人格空間裡的存在感無限接近於零。要是他有隱形的能力,恐怕其他人很能發現他的存在。哪怕是桑玲月,也隻有通過荷包裡不停增加的小錢錢,得以確認十三沒有消失。
艾瑟兒並非沒有嘗試過爭取到十三。
聯合其他人孤立在人格空間裡占據最大優勢的桑玲月,達到取而代之,獨占“新”身體的最終目的。這對聖女來說幾乎是動動腳指頭,都能製定的詭計。
哪怕失去光明神的眷顧。
哪怕來到陌生的地球,遠離故鄉。
哪怕看不起桑玲月平民的身份,嫌棄她貧窮、低微,長相還難看……這些都不能阻止聖女獨占身體的野心。教會沒有教會她“分享”,隻教會她“掠奪”。
可惜艾瑟兒無往不利的傳教,在十三處折戟沉舟。他被創造出來之後,接收的唯一指令就是聽話。聽從老板的話。如果把偉大的光明神換成是現代化的稱呼——老板,不用艾瑟兒辛苦講解光明教會的偉大教義,他都會乖乖聽話。
但凡是老板下達的命令,十三都會不打折扣的完成。
比如殺死一個素不相識的人。
比如潛伏進一家酒吧偽裝酒保。
桑玲月占據人格空間的優勢地位,永遠是第一個見到新人格的——她是主人格嘛!因此,她先一步成為十三的新老板。
對於更換老板一事,十三的接受度良好。這個神秘組織的內部鬥爭還挺激烈的,為保證自身的權威性不可替代,全部的人造人隻聽令於組織的唯一首領。不過,首領死亡、權力移交頗為頻繁,十三記憶中任期最久的老板沒活過一年……你問桑玲月?那是個例外。
艾瑟兒無計可施之餘,對十三也不是太擔心。
畢竟十三隻是一台冷冰冰的機器,隻能接收命令,而不存在絲毫主觀能動性。若是桑玲月讓他殺人,他肯定能不打折扣的辦到。這是寫進他DNA裡的唯一指令,也是他存在的意義。可若是桑玲月讓他保護自己,十三付出的行動肯定和預想中有很大的差彆,百分之百達不到保護的效果。
否則人造人們的曆任主人怎麼會死呢?
這樣一把刀,艾瑟兒看來危險性很小嘛。
十三的改變讓艾瑟兒滿心警惕。
好吧!哪怕隻是很細微的一點變化。
這也同樣能夠令她不安,假裝乖巧的刺蝟立刻豎起滿身的尖刺,對準桑玲月。外在表現倒也不算誇張,不過是雙眼圓瞪,眸子裡閃爍著刨根問底的光芒。活似一位抓到老婆出軌證據的丈夫,下一步就該嚴刑逼供了。
可惜,桑玲月不認為兩人有夫妻之實。
她完全不覺得自己應該給聖女大人像樣的交代,理直氣壯得猶如一位身經百戰的海王,從不知“責任感”為何物。
“如果不是十三,那麼……控製身體的不會是鄔聲吧?”
“我在問你雞尾酒的事!”
桑玲月端起顏色絢麗的雞尾酒一飲而儘,“雞尾酒……雞尾酒味道不錯。酸澀的果子味,餘韻回甜。”
“喂!”
“鄔聲對身體的控製出現鬆動跡象,我出去看看。”
桑玲月轉瞬消失,徒留聖女在原地氣憤跺腳。
小小的粉店,可以用一片狼藉來形容。
不知名材質的一套銀色桌椅扭曲變形,橫在狹窄的過道上。
六位同學下巴快掉到地上,瞪著眼睛看著半趴在第一排靠左側桌上的少女。她的姿勢尤為古怪,手腳支撐身體咆哮著,如同一隻充滿野性的餓狼……或者彆的什麼凶獸。總之,不像人。
也是以少女為中心,白骨散落滿桌,更多零碎的骨頭堆在地板上,像一座墳塋。
桑玲月就是在這樣的情景下,重新拿回身體的控製權。剛睜開眼睛,她就覺得嘴裡怪怪的,目光下垂,原來是自己的口中銜著一整隻白骨爪子。
不遠處孤零零的骷髏頭上下頜一張一合,眼眶中鬼火升騰,似乎在呐喊:還我手來!
可以想象,這場持續時間不久的戰鬥,過程有多麼的獵奇。
不怪同學們都像不認識桑玲月一般,落到地上的下巴一時間竟然無法複原。
饒是知道內情的光明聖女都忍不住驚呼:“光明神在上!這是什麼鬼情況?就算鄔聲的身體是我們之中最強壯的,也沒可能乾掉白骨骷髏吧?好吧,鄔聲是狼人沒錯,可不能變形的狼人和無法使用光明神力的神職人員一樣廢物,怎麼可能戰勝黑暗生物呢!”
桑玲月麵無表情地吐掉嘴裡的白骨爪子,撿起白骨堆中的筆記本,冷哼一聲說:”這有什麼好奇怪的,種族壓製而已。白骨骷髏說到底也隻是一具骨頭架子。”
艾瑟兒茫然。
“啊?”
“沒有一根骨頭,可以完好無損的離開狗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