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師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間昏暗殘破的房屋之中。朦朧月光穿過鐵柵欄,從唯一的高窗中撒進來。
這裡大約是一間牢房。
牆角處有一個臨時搭建的簡易灶台,唯一的一口鐵鍋沾滿厚厚的油垢。灶台旁的牆壁上殘留著大塊煙熏的瘢痕,一隻成年男性拳頭大變異老鼠正趴在鍋邊舔食油垢,猩紅的眼睛反射出貪戀的亮光。
這裡也有可能是一間廚房。
“感覺怎麼樣?”
桑玲月見他醒來,鬆一口氣。
“不大好,”顧老師實話實說:“傷勢、太重,體力、消耗、得不到、補充,加加加、加上、失失失、血過多……”
那兩個守株待兔撿漏成功的家夥,完全不必過分謹慎,將他綁成一個大粽子。
桑玲月仔細查看過捆綁顧老師的材料,得承認即使鄔聲使用特質能力變成狼人,依舊無法掙脫。這些黑科技材料的堅硬程度,是超能力無法損壞的——經過一段時間公司培訓的她,對此深有體會。
外麵很安靜。
“那兩個、家夥……”
“他們在外麵,”桑玲月不等顧老師說完,就明白他在問什麼。
“這幫家夥露麵的有八個人,身體年齡都在十二歲以下。有男有女,身體健康,沒有基因病。看來公司的消息來源沒錯,能夠治療基因病的神奇藥物真的存在。”
“一群、孩子、誘殺、探索、隊員,不尋常,如果、他們、不是、孩子,更不尋尋尋常。”
顧老師聲音低沉,帶著些微的疲憊。
“他們還真不是什麼孩子。”
桑玲月將顧老師暈過去之後,自己聽到的對話告訴他。
加上一些自己的推測,也算是把一行人的情況摸清楚了。
這個聚居地距離戰前遺跡隻有幾公裡,不要小看到處都是變異生物的世界——足足延續好幾代之後,遺跡才被聚居地的居民們發現。進行探索的過程中,又有一些人死去。
運氣不錯的是剩下的人拿到一種淡粉色的藥劑。
有可能其中一位活下來的人還保留著些許學識,發現它原來是一種抗輻射藥物。喝下去就能治療輻射病,消除墮瘢。
這樣的饋贈自然能令欣喜若狂。
要知道,連掌握著最多戰前技術的地底公司都被輻射病困擾多年,更何況是早已在一步步走向滅亡的地表人類呢。
然而,真正喝下藥劑,他們驟然發現藥物是有副作用的。
副作用令他們身體縮小,並且不會再長大。
“資源極度缺乏的情況下,地底公司采取集中分配的生存模式。到達一定年齡,沒有伴侶者分配配偶,並要求一對夫妻在合適的年齡孕育下一代。下一代,在地底人看來是自己生命的傳承,在地表人心中也一樣。甚至由於環境更加惡劣,對一個健康的孩子的需求更加迫切,到達病態的程度。”
桑玲月帶著一點嫌惡說:“我們一路走來,經過許多聚居地。但凡首領,全都畜養著數位健康的女性。哪怕是公司的各種夥伴,代表正義的聚居地也不例外。”
顧老師明白了。
“他們……”
“對,這就是我們還活著的原因。”
捕獲顧老師的兩個“小男孩”不忍心殺掉她,畢竟她足夠健康,甚至可以說是“強壯”,一定能孕育優質的孩子。
顧老師蹙眉,他厭惡“小男孩”將桑玲月物化。心中慶幸昏迷時占據身體的是他,而不是桑玲月。
“他們一直以來對待外來者的方式隻有一個——全部殺死,不留活口。”
桑玲月聳肩,一麵覺得好笑,一麵又覺得憤怒。
“我能暫時活著,但估摸著也活不長。地表人都是很實際的,沒有亂七八糟的幻想,不會留著沒用的我做擺設,畢竟……他們不行……”
如果桑玲月的話讓鄔聲聽到,狼人一定會叫嚷起來:小姑娘家家的不要說帶顏色的話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