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毓兩眼放光,舔舔唇道:“杏仁露?!”
“沒錯!”謝惢將碗放到他麵前,伸頭看了一眼桌上的宣紙。
“大哥,你這還差多少啊?”
謝毓捧起碗便咕咚咕咚喝了個乾淨,咂巴咂巴嘴問謝惢:“三妹,還有嗎?”
謝惢暢懷大笑,拿帕子替她擦了擦嘴角,“放心吧,廚房裡還溫著呢,要多少有多少。”
“那就好!”謝毓攬過謝惢,貼著她的臉蹭來蹭去,“三妹做的杏仁露實在太好喝了,若是隻喝一碗,定要叫我心癢的發狂。”
“不必拍我馬屁。”謝惢掙脫,“大哥,你這《誡子書》究竟還差多少遍哪?”
謝毓一驚:“你還知道這是《誡子書》?”
“那是自然!我們先生早就教過了。”謝惢一臉驕傲。
“我妹妹果然厲害!”謝毓作勢又要去攬她,被謝惢側身躲開。
“大哥,你為何老是不答我的話?”
謝毓眼神躲閃,“我、我哪有?”
天哪,又要在三妹麵前丟臉了……
“那你說呀。”
“昨、昨日一百遍……今日一百遍……”
“還有八百遍……”謝毓聲音細若蚊吟,可仍叫謝惢聽的清清楚楚。
“一千遍?”謝惢苦笑,“大哥,你究竟又做什麼了,讓聞先生這般生氣?”
謝毓垂睫嘟囔:“也沒做什麼,跟從前一樣而已……”
“唉……”謝惢看著自家大哥這心虛的模樣,長歎口氣,“大哥,你知道我們書院的學生都是怎麼說你的嗎?”
“知道啊。”謝毓望著房梁,滿不在乎,“無非就是什麼‘不學無術’‘呆頭呆腦’‘木頭腦袋’……”
“對了!還有‘謝矮子’,對吧?”
謝惢無奈點點頭,瞧著自家大哥的表情哪有不悅,分明一副傲氣模樣。
她繼而問道:“那你知道她們又是怎麼說居令哥哥的嗎?”
謝毓點點頭,忽而癟嘴道:“我真是不明白了。明明薛居令整日同我廝混在一起,我乾的事兒他也都乾了,為何我是人人嫌棄的‘謝矮子’,他卻是你們這些小娘子的‘薛二郎’?就因為我沒他高就要受到如此對待嗎?”
她這一通宣泄下來,叫人看著委屈萬分。
不過謝惢倒是習慣了她這番說辭,好聲好氣道:“大哥,居令哥哥可是得過陛下讚許的……”
噗——
謝毓感覺心上又被插了一刀。
當年謝毓和薛居令、宋嵐亭同時在宮宴上被當今聖上叫出來作詩,薛宋二人的詩皆是文采飛揚卻又各有千秋,至於謝毓嘛……聖上都不做評價,其餘人更不好多嘴。
謝毓嘴硬爭辯道:“可當時受陛下嘉獎的又不止薛居令一人!”
“是啊,所以宋世子風評比你們倆都好。”
薛居令唯一的差評便是有謝毓這個狐朋狗友。
“……”
謝惢,你是誰的妹妹?
謝毓被她攪得心煩意亂,連忙將她趕走,沉痛的提筆繼續抄書。
等坐在房裡抄到五百遍時,謝毓手僵得連謝惢給她熬的杏仁露都拿不起了。
她心裡咽不下這口氣,決心要狠狠給宋嵐亭點顏色瞧瞧。
次日破曉,城內各家宅院內都還餘著薄薄霧氣,不知哪家後院響起了第一聲雞啼,昭告天色即將清明。
主母還未起身,整個謝家靜悄悄的,西院的謝毓便鬼鬼祟祟溜出府,一炷香後到了一條巷子前,與一名男人接頭。
中年男人拎起腳邊的麻袋,咧著笑,諂媚詢道:“公子要不要瞧瞧成色?”
“不必了!”
謝毓兩指捏緊鼻子,蹙眉嫌棄的望向與自己相距不過半尺的麻袋,裡麵不知裝了什麼物什,竟還不時動彈。
男人亦不勉強,嗬嗬笑了兩聲後道:“那……”
謝毓自是了然他的意思,從腰間掛著的金線邊繭絲錢袋內取出小半貫錢,“這裡約莫三百文,隻多不少。”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男人一手將手中麻袋遞給對麵的少年,一手捧著銅錢笑開了花,“下次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