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生意的人都是一等眼力,見討不著好自然不會湊上去。隻見謝家公子垂頭喪氣,慢悠悠走進了彩雲間。
謝毓來時,蘭娘正在台上撫琴。一道人高的流彩長屏橫立在台子三分之一處,屏前是著廣袖長裙的女子在依樂而舞,屏後則是在演奏琴瑟琵琶一眾樂器的樂伎。
蘭娘撫完一曲才發現方才身側原本空著的食案前多了個謝毓,正用手撐著腦袋直直盯著自己,也不知是幾時來的。
謝毓一見蘭娘發現了她,連忙扯出個笑,高舉起手臂,無聲朝她揮手。
蘭娘轉頭看向另一側站著的女子,輕輕勾手示意她過來接替自己的位置,待樂聲重新奏起後緩緩曳步到了謝毓身邊。
她瞧了瞧四周,確定沒有薛居令的蹤影,於是問道:“謝郎,今日怎麼隻你一人前來?”
“你們倆又吵架了?”
“沒有啊,我跟他有什麼好吵的?”謝毓對蘭娘的邏輯感到奇怪,“我一個人便不能來了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蘭娘坐到她身邊,掃了一眼桌上的吃食,“謝郎今日不喝酒?”
“不喝了,一滴都不喝了。否則被我娘發現,你以後可就再也見不著我了。”
“好,不喝也好,薛郎君不在,我一個人可照顧不好謝郎。”
謝毓被她這話一哽,蘭娘抬手看了看茶盞中的湯色,“怎麼點的普洱?”
“怎麼了?”
“普洱味苦,謝郎肯定不喜歡,我房中有甘甜的花茶,我去給謝郎取來。”
謝毓見她又要起身,連忙伸手拽住她的袖子,“不必了!蘭娘你彆走,我今日來就是想同你說說話。”
“何況這也算不上苦啊,”她看了一眼案上的普洱,低聲嘀咕,“我每日喝的藥可比這玩意兒苦上百倍不止……”
“好,我不走。”蘭娘坐回謝毓身旁,端詳著她的愁雲不解的臉道:“謝郎要同我說什麼?”
謝毓長歎了口氣,道:“蘭娘,如果有一個曾經很要好的朋友,忽然就不理你了,不論你做什麼他都當做沒看見,你說這究竟是為什麼呢?”
蘭娘心道:果然是跟薛郎君吵架了。
她問:“有沒有什麼緣由呢?或是在此之前有無什麼征兆?”
謝毓開始認真的遙想當年,結論是:“沒有啊,他就是莫名其妙變這樣了。”
謝毓是個遲鈍的人,蘭娘便引導的問道:“那謝郎想找他和好嗎?”
“和好?”謝毓重複一遍這個詞,“我不知道,我隻是想他能理理我。”
蘭娘驚訝,薛居令意向對謝毓百依百順,竟也會有理都不理她的時候,看來謝毓這次真的做得過分了。
“那謝郎便主動去找他示好,想來他不會不依你的。”
一聽蘭娘讓她去示好,謝毓暈著腦袋一轉,倒在了案上:“示好沒用啊……”
就是因為示好沒用,她後來才劍走偏鋒選擇跟宋嵐亭作對來吸引他的注意,可沒想到他油鹽不進,依舊對她不屑一顧。
想到這也不是什麼大事,蘭娘安慰道:“謝郎不必多慮,兩個人感情好不好並非要放到明麵上,使得人儘皆知,隻要彼此心中清楚便好不是嗎?”
“更何況你們這樣的情義,根本無需旁人質疑。或許他這一時犯了糊塗同你鬨彆扭,但人往往隻有在置身險境才能夠認清真心,總有一日,你們會如從前一樣要好的。”
聽著她這番話,謝毓的臉色逐漸好了起來,她抓緊蘭娘的手:“蘭娘,你說得對。”
恰好此時,她點的紅燒膀蹄端上食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