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既清亮又幽暗,周圍的事物都不如白日清楚,加之深山老林內總會有高低遠近的莫名嘈雜,饒是謝毓在城內如何天不怕地不怕,這會在冷冽風中也沒禁住打起了寒顫。
最重要的是,她和宋嵐亭失散了,他如今是生是死她都不清楚。
退一萬步,宋嵐亭也是個記入黃冊的世子,若是今日因她折損在此,謝家可擔不起這責。
謝毓摸著身上的衣袍將乾未乾,應是被激流衝上了岸。
“宋嵐亭,你在麼?”
謝毓摸索著起身,將就著黯然的月光慢慢前行,心中祈禱宋嵐亭一定要平安無事。
“宋嵐亭,你可不能丟下我不管啊……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可還沒報我的恩呢……”
“宋嵐亭,你醒了麼?”
“醒了的話,能不能給我吱一聲……我看不見你……”
月色寂寥,銀輝灑下清河,山穀間除了蕭瑟風聲隻有流水嘩嘩淌過之聲。
初具雛形的小蟾蜍從水草間跳上河灘,光明正大的跟蹤那道緩慢挪動的纖瘦人影。
謝毓忍著腿上陣痛摸黑前行,她是和宋嵐亭一塊掉下來的,定不會相隔太遠。
也不知為何,謝毓自小夜裡便視物不清,最多隻能看到周邊一米內的事物,年紀越大症狀越甚。
水麵波瀾和河灘淌水之處映著月色,謝毓便借著這點微光龜速前行。
啪——
腳邊卵石冷不防被一塊憑空出現的石子砸中,突如其來的聲響劃破暗夜。
謝毓後背一涼,渾身汗毛豎了起來。
這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應該是什麼小動物,要不就是風吹的,總之肯定不會是鬼,這世界上哪來的——
“啊啊啊啊——”謝毓大叫著跳起。
又砸來了一顆。
她本就顫顫巍巍的心理防線立時傾垮,一著不慎腳一滑便倒在了河灘上,屁股被碩大的卵石撞得生疼。
謝毓堅信是什麼山禽在戲弄自己,抖著聲音罵道:“小畜生!不許嚇小爺!否則小爺捉了你剝皮燉湯……”
石子來的方向,銀白衣袍的男子虛弱靠在石上,聽到謝毓給自己壯膽的話無力地扯出一抹淡笑。
這家夥,分明嚇得快要哭了。
“謝毓,過來。”他命令道。
熟悉的聲音低低傳來,謝毓嚇丟的魂魄一下回到體內,但她不確定這究竟是真實還是她的幻聽,於是試探喊了聲:“宋嵐亭?”
“過來。”宋嵐亭重複道。
幾年了,謝毓的膽量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
“真的是你!”謝毓眼角蓄的淚一下溢出,卻不是因傷情。
“你在哪?”謝毓雙眼望著一片混沌,心尖發熱。
荒郊野嶺,終於有人相伴了。
一個人,她實在怕的緊。而且宋嵐亭沒死,謝家保住了。
聽到她的詢問,宋嵐亭卻一言不發,望著孤身呆呆站在河岸的謝毓,微微擰眉。
從方才謝毓起身時他便發覺了,他似乎看不清東西,莫非是墜崖時磕傷了眼睛?
若是如此,他便是說“我在這裡”也顯得用處不大。
於是他決定換個方式。
他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