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逐以往總是掛在臉上的笑容一寸寸消失,他看向風自徐的目光變得晦暗不清。
與之前相比,此時的君逐多了幾分被戳到痛處的狼狽,雖是一閃而逝,但這在之前的表演裡,是沒有的。
鏡頭後的尚昱竣摸著下巴的手指忽然頓住,眸子裡多了幾分若有所思。
而鏡頭裡,蘇白和鬱欽的對手戲還在繼續。
君逐這一次是真的被風自徐挑起了殺心,卻在即將出手的時候被主角所打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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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攝結束後,尚昱竣又讓他們拍了一遍後,終於大手一揮,“行,過了!”
聽到過了這兩個字的時候,蘇白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迅速跑到了孟聞安的麵前。
不等蘇白開口,孟聞安已經笑著道,“你的努力,是值得的。”
“那就好。”蘇白像是一隻被順了毛的小貓咪,“尚導今天讓重拍的時候,我還以為我又做錯了。”
幸好!
他抬起頭,視線被孟聞安精準地捕捉,“孟哥,待會兒的那場戲,我們要不要再對一遍?”
孟聞安自然不會拒絕蘇白的請求,尤其是,用那雙期待的琥珀色眸子看著自己的時候。
似在戲中,又似在戲外。
尤其是,想到昨晚蘇白和自己所探討的愛意,孟聞安眸光閃動,神色愈發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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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邊,鬱欽的心情卻不怎麼美妙。
明明昨天還在不停地重拍,怎麼今天就像是突然開竅了似的。
深吸一口氣,鬱欽在心裡安慰自己,今天隻是自己狀態不太好。
“還不是被他連累的。”鬱欽有些憤憤道。
想到接下來還有幾場和蘇白有關的戲,鬱欽就努力地打起了精神來。
絕對不能再被蘇白給壓戲了!不然到時候他的臉往哪裡擱!
正鬱悶的時候,手機震動,是楚舒又發消息了。
鬱欽又對著楚舒吐槽了一會兒後,就聽到工作人員提醒,下一場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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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無故死去的人越來越多,這小小一片綠洲中的氣氛逐漸變得緊張了起來。
有被嚇破了膽子的,準備連夜偷駱駝跑路,翌日卻被發現死在了駱駝休息的棚子裡。
但更讓人心驚的是,載著眾人來到綠洲的駱駝也不翼而飛。
沒有了駱駝,意味著他們隻能靠雙.腿走回去,但茫茫大漠,很容易讓人混淆東南西北,分辨不清楚方向,萬一走了相反的路,那豈不是這輩子都要留在沙漠裡了?
原本還能維持鎮定的人,心理防線頓時被擊垮,而鬱欽所飾演的風自徐就是其中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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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一定是他!”
風自徐指著安陽,以及始終安靜地站在他身側的君逐,整個人看上去瀕臨崩潰,“一定是他們主仆兩個人乾的!”
然而,對於風自徐的這種無端指控,在場之人卻沒有一個人相信他。
因為,這主仆二人,有著絕對經得起質疑的不在場證明。
主角葉睦塵為了查明真相,邀請安陽主仆二人,以及其他幾位德高望重之人,長談了一.夜。
若是隻有葉睦塵作證,尚且無法取信於其他人,但再加上虛寧禪師,明軒道士,以及殷九柏大俠,證詞頓時變得可信得多。
更何況,他們確實沒有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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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戲向來是最累人的,既考驗導演的調度能力,又考驗演員的臨場反應能力。
對蘇白而言,這一場戲他要輕鬆許多,因為戲眼不在他的身上,雖是如此,在鏡頭排不到他的時候,蘇白也沒有一絲一毫的放鬆。
因為是夜景,尚昱竣的要求又高,所以隻有入夜的時候才能拍攝。
沙漠的夜晚溫度很低,薄薄的戲服並不能帶給演員絲毫暖意。
機器運轉的聲音,眾人小聲的交談聲,風吹過沙子的鳴音,倒襯得這個夜晚格外熱鬨。
剛一結束,一直等在一旁的貝禾就衝上來把軍大衣披到了蘇白的身上,同時塞給了他一個熱水袋。
但蘇白卻把熱水袋塞進了孟聞安的懷裡。
大概是還未出戲,蘇白的聲音有些低,“主人不冷嗎?”
孟聞安一頓,大手按上了蘇白的腦袋,狠狠揉了幾下,“結束了。”
蘇白被孟聞安按得一個趔趄,險些栽進他的懷裡。
與劇中人截然相反的舉動終於讓蘇白從君逐的狀態中抽離,蘇白的臉紅了紅,“抱歉,孟哥,我……”
“入戲是好事。”孟聞安道,“但,體驗派的演員很容易走不出來,那就不是什麼好事了。”
孟聞安聲音溫和,“害怕嗎?”
“不怕。”
“哦?”孟聞安眉梢揚起。
蘇白的聲音又恢複了往日的歡快,琥珀色的眸子裡不再晦澀了,他坦然道,“你總不會不管我。”
孟聞安不由得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