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時候不宜惹怒這怪物。
她剛想開口,忽覺自己腰間傳來一股力道,拉著她往“謝辭”的方向去,那股力道極大,她不由自主地踉蹌著撞進對方懷裡,腰隨之被攬住。
“謝辭”攬著她,他身量極高,用了力將她向上抱,直至側頭便能望見她的臉,鼻尖對著鼻尖,溫熱的吐息皆噴灑在對方麵上,呼吸交融的距離。
未被銀麵遮住的半張臉沒什麼表情,喜怒不辨。
謝辭這張臉極為漂亮,但不帶半分女氣,其原因便是麵部輪廓自帶一股銳氣,如同殺意逼人的刀劍,這張臉不笑的時候,其實很冷漠。
“師娘,”他一手摟著沈微霜,一手輕柔地摩挲著她的脖頸,狀似歎息,“其實你一開始就露餡了。”
女人纖細白膩的脖頸上麵,一道刺目的勒痕。
沈微霜怔住。她是真沒想到這個,當時情況緊急,她剛拉下床幔門就被打開了,沒給她留下一點查漏補缺的時間。
“他這麼對你。他總是這麼對你。”那隻手緩緩撫摩,沈微霜清楚那雙手上的每一處硬繭,每一條掌紋,一模一樣,每一部分都一模一樣。
“……你為什麼還要複活他。”那隻手上逐漸釋放出柔和的微光,女人脖頸上的勒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謝辭”最終還是歎息,語氣似妒似憐。
複活?什麼複活?
沈微霜蹙眉,她覺得對方誤會了什麼,想解釋一下,唇卻被對方抵住。
“噓,不要解釋,我不想聽你解釋。”他豎起食指抵在她唇上,目光在女人紅唇上流連一瞬,隨即抬眼,極深地望進她眼裡。
“既然你這麼喜歡他,”他勾起唇,那弧度像殺人的彎刀,“那我就帶你去看看他。”
謝章的屍體不就在這裡?
沈微霜愕然。
“謝辭”言罷,攬著她的那隻手往下滑,順勢牽住她,十指緊緊相扣,甚至讓沈微霜感到些微疼痛。
少年牽著她,向前邁出兩步,不見他有什麼動作,那緊閉的房門自動打開。
霧氣洶湧,撲麵而來。
屋內的霧氣比起屋外簡直是小巫見大巫,濃重粘稠的冷霧彌漫在院落的每一個角落,將四周的一切都遮擋。
萬事萬物都沉寂下來,蟬鳴不再響起,夜風不再呼嘯,她也不再能看到走廊兩側熟悉的房門,世界安靜如死,唯有稠白的霧和前方的少年。
“謝辭”的衣角在霧中翻飛,步子邁得極大,沈微霜不得不小跑著才能跟上,目光所及隻有他冰冷的半張銀麵,折射出星點幽冷的光。
謝家的家宅早已被謝母變賣,這是沈微霜後來添置的住宅,隻有一座小小的平房和一個占地麵積不大的後院,按理來說這樣的速度他們早能走遍整座房子。
然而此時這座她熟悉至極的宅院已經變得無比陌生,長長的走廊望不見儘頭,仿佛擇人而噬的獸,張著血盆大口等待他們自投羅網。
沈微霜心中的不安愈發濃烈。
她憶起自己這幾天做的夢,夢中也是這般伸手不見五指的大霧,好像也有一條極長的走廊,她蹙著眉,然後呢?之後的夢境,依舊模糊不清。
“到了。”
熟悉的清潤嗓音在耳邊響起,沈微霜驀然抬眼。
她看到前方已經漸漸顯出奇異的輪廓來。
那……好像是一個房間?
木質的門扉,大紅的囍字……她感到熟悉,像是有什麼東西自遙遠的記憶深處緩緩上浮。
不,不遙遠,那是——
愈發濃重的霧氣縈繞盤桓,沈微霜被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