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辭想握刀,指節捏了捏,到底還是抑製下去,垂著眼沉默半晌,忽而想通了。
他是惱她想要再嫁麼?他隻是惱她想和他分開。
既然如此,有沒有她嫁了人又能與他在一起的法子?
少年歪頭思忖一陣,在沈微霜覺得疑惑想要晃醒他的時候,突然眼前一亮,笑道:“您要嫁人,可以,我跟著去就是了。”
話一出口,他的思路瞬間打開:“我為你們置辦新房,到時候就住您隔壁,日日夜夜陪著您,若那男人欺負了您,您就來找我,不過話說好了,您若要招夫婿,那人得是帶來給我看過的——”
這都什麼跟什麼?
沈微霜聽得目瞪口呆,不得不出聲打斷:“謝堯年!”
堯年還是她為他取的字,她很少喚他全名,這樣一聲喚完了,也不知之後該說些什麼,謝辭的話著實荒唐,她不好接,眼看著少年眉宇寸寸陰沉下來,俊俏的麵上竟顯得陰鷙,偏偏眸中漸漸蒙上層委屈的光,水霧搖曳地望著她,唇抿著,仿佛她拿他怎麼樣了一般。
“好了,好了,”她沒法子,不明白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低聲地哄,“我不嫁人的,不嫁。”
這話其實謝辭不信。
但她又一扯他的袖子,於是他總算俯下身來,已然寬廣的肩膀籠著她,靜靜地瞧她要做些什麼,雖然他覺得自己說的半點問題沒有,但不知為何總覺得他師娘會給他一巴掌。
她應當不舍得的吧,而且她自己的手也會痛,她的皮肉可比他的細嫩多了。謝辭漫無目的地想著,思緒有些混亂,呼吸噴灑在女人的發頂,接著便見他師娘抬起手,迅速將指尖已經剝完了的鳥蛋遞到自己唇邊。
白嫩的觸感自唇瓣傳來,謝辭怔了怔,垂眸看到沈微霜白皙修長的手指,他師娘的手很好看,雖然自小在謝家少不得被欺淩,但謝家家仆多,也不需要她去做雜活,謝家倒後他更不會讓她接觸那些,所以那雙手仍如閨中少女般嬌嫩,他從未見過比她更漂亮的手,讓他覺得書中“柔荑”一詞就是為她而生的。
但碰著他唇的不是她柔軟的手,而是那隻麵目可憎的鳥蛋,他一見著就想起昨晚在樹上躺了半夜的體驗,穆姝說的沒錯,蟲子的確繁多,而直到最後他也沒能從那狡詐的女醫師口中問出些什麼來。
可師娘已經很久沒喂過他了,上一次還是年少時他生病的時候,隨著年歲漸長,他幾乎不再得病,自然也失去了這樣的機會。這次她親手喂他,那顆鳥蛋在他眼中也變得順眼許多,他張口,但不張大,讓沈微霜沒法把蛋一下塞進他嘴裡,眸光灼灼,直勾勾盯著沈微霜,唇瓣似有似無地在上麵磨蹭。
謝辭吃東西向來利落,沈微霜心中古怪,她本來為了哄他做出這樣的舉動就已經感到一股奇異的心虛,現在讓謝辭磨蹭地愈發虛了,隻覺得自己好像越過了某條平常嚴防死守的線,但她心裡又不願深究,於是指尖輕輕推了推,低聲催促:“快一點。”
謝辭沒動,他唇畔被蛋擋著,但一雙星眸明顯彎了起來,帶著逐漸浮現的笑意,沈微霜咬牙,指尖用了力,往他口內一推,謝辭這次卻沒阻擋,唇齒張開,那顆蛋很是滑溜地就進了他口腔,他極快地闔上唇,沈微霜反應不及,指尖抵上少年柔軟濕潤的唇瓣。
指腹下的唇得逞地彎起,沈微霜觸了火般收回手,指節無措地張了張,立刻去觸帕子,心裡應是感到惱火,耳畔卻莫名燒起來。
她呼吸有點亂,狠狠瞪了謝辭一眼。
“師娘。”少年渾不在意,聲線低低地喚,目光自她優美脆弱的頸線劃過,落在那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