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中檀木盒抵著他的手臂,冰涼的盒身已經被他的體溫捂得溫熱,堅硬的觸感異常鮮明,哪怕他刻意克製著自己不去幻想沈微霜打開它時的模樣,那些由期待滋生出來的思緒藤蔓仍然蔓延攀附著構成一幅幅畫麵,又如同琉璃般寸寸碎裂,隻留下最純粹的心臟搏動聲。
他其實一回宅子就想去沈微霜屋子裡將這東西放下,隻是提著那些大包小包到了灶房,然後不知怎麼就出了神。
他師娘實在是很漂亮。他想著,腦子裡突兀地蹦出這樣一個念頭。
倘若她真要再嫁的話,也不知什麼樣的男人才能配得上。
謝辭斂眉。
他收回了逐漸飄遠的思緒,望著沈微霜笑道:“我很快回來,師娘,有事就喊我。”
沈微霜點頭,催促他:“去吧,等你回來就開飯。”
木桌晃蕩了一下,然後是漸漸遠去的足音,沈微霜隱約猜到他要去做什麼,眉眼間籠上一層無可奈何的淺笑。
看來這次從那家玉石鋪子裡拿出來的東西不太簡單。她想著,將煮開的紫菜蛋花湯端到紅漆木桌上,又切了些中午在街上買的麵餅,麵餅用料極為實誠,做得很是厚實,沈微霜切起來竟有些費勁。
她記得那家攤子的老板是個喜歡偷工減料的,什麼時候轉了性子?沈微霜有點納悶,但這個疑問隻是在腦中一閃而過,很快便被她拋之腦後。
鐵飯鍋裡飄出帶了甜味的香氣,是白米熟了。窗外的天色愈加暗沉了,淺淡到幾近透明的銀月已然掛在天際,時而被鉛灰色的雲霧遮掩。
微涼的晚風拂麵而來,將灶台前氤氳蒸騰的白氣吹散。
窗外響起空靈的清音,是簷角懸掛的銅鈴互相撞擊,古樸的花紋被風雨磋磨,淡到幾乎無法看清。
謝辭還沒回來。
沈微霜蹙了眉。
就她的感官而言,此時距離謝辭離開已經過去了約莫一刻鐘,他的事情還沒做完麼?還是被什麼耽擱了?
灶房外的門廊處無法被天光照亮,此刻昏沉一片,幢幢暗影蟄伏在各個角落,竟像是隨時都要活動起來。
“阿辭?”沈微霜躊躇片刻,輕輕喚了一聲。
風好似忽然大了起來,如同洶湧浪潮般穿廊而過,無形的力量擊打在廊柱、門板上,門栓晃動,草木搖曳等聲響嘈雜一片,交織成一片煩囂的汪洋。
除此之外,再沒有彆的聲響。
無人回應她。
周遭的喧囂傳到她耳中變成某種荒蕪的寂靜,心臟鼓噪聲仿佛就在耳邊,咚咚咚愈來愈快,又好似懸吊在涯邊,顫顫巍巍地就要墜下去。
沈微霜不再喚了,她咬咬牙,指尖將腕上的紅線勾出一絲來,正要拉動時,眼前突然劃過一抹素色衣角。
她動作一頓,一時沒捏住那根細長的絲線,指甲陷進肉裡。
風聲未停,光影綽綽,灶房不算高大的門框外站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