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1 / 2)

青山撞我 姀錫 11038 字 8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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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否是那啥嘴裡吐出來了那麼幾句**的緣故, 讓安陽心情頗為舒暢,亦或是一大早的,辦了件稍稍上道的事情,一路上安陽臉色稍頓, 難得沒有再繼續挑刺了。

安陽的馬車可直入延喜門, 再從延喜門入後宮, 再入太後的興慶宮, 剛下馬車,便見太後的大侍女檎霜已早早在候駕了。

“奴婢拜見郡主, 見過顧大人。”

檎霜立馬過來**。

見到顧青山, 立馬朝著安陽睨了一眼, 嘴角溢出淡淡的揶揄。

這算是安陽婚後第一回 與郡爺回宮**罷, 也算是民間所謂的“回門”罷。

太後宮裡的人, 眼界都頗高,習慣老成, 不過卻出乎一致的對這位“郡爺”頗為滿意, 因為在她們心目中,郡主就是天上的皎月, 圍繞身旁的全是繁星, 少有能與之匹敵的。

而眼前這位將軍府的少將軍, 武九歲能隨軍出塞, 文能一舉奪得探花,乃世家子弟中不可多得的俊傑楷模,何況其形優美其貌英俊, 身份地位更是秒殺了滿京一大片, 這樣一號人物, 天生就是用來配她們郡主存在的。

安陽郡主當年那樁婚事, 是得到整個興慶宮娘家人的一致認可了的。

安陽由紫黛攙扶著下馬車,立馬幾步上去前親熱的拉著檎霜的手,麵對檎霜的打趣,安陽微蹬了她一眼,繼而迫不及待道:“檎霜姐姐,皇祖母近來可好?可有想安陽想得夜裡難眠?”

安陽立馬雀躍的問著,這一問,檎霜與紫黛二人都不禁發笑。

身後落後她兩步的顧青山也背著手,嘴角莞爾。

檎霜道:“太後日日念叨著郡主,說當初不該狠心攆郡主出宮的。”

檎霜淡淡打趣著。

安陽卻扯了下嘴。

檎霜道:“郡主可還在埋怨太後?”

安陽正要說“反正不能那麼快原諒了那老太太去”,然而一抬眼,卻見顧青山正站在不遠處若有所思的看著她,又見檎霜眼下一片烏青,麵色看著有些疲倦,是那種心思煩憂鬱結後的倦怠,當即,心中一凜,已沒了多餘心思跟檎霜寒暄了,立馬抬起腳步朝著興慶宮趕。

顧青山仿佛也察覺出了安陽的幾分異樣。

一行人步履匆匆趕到興慶宮時,安陽腳步嗖地一下停了下來,竟立在原地等候落後她兩步的顧青山,等到顧青山上前之際,竟見安陽難得主動的朝著顧青山身側一貼,二人並肩而立著,手臂與手臂相貼,一眼看過去,姿勢親昵,宛若一對感情和睦恩愛的新婚夫妻。

顧青山偏頭看了安陽一眼。

安陽揚起臉,輕輕扯了一抹淡笑,衝著顧青山道:“夫君,請。”

顧青山幽深的目光卻在安陽堆積起來的笑臉上端詳了片刻。

領路的檎霜見二人和睦,也暗自鬆了一口氣。

說話間一行人踏入興慶宮時,太後已早早的候著了。

七十多歲的太後頭發已然灰白了,沒有像往日接見命婦或者外臣時那般隆重著萬福萬壽的朝褂,就著了一件石青色的普通鳳褂,織錦緞,織金綢鑲邊,上繡著行龍與彩雲相疊,下著八寶壽山江牙立水紋飾1,發飾高高挽起,額上戴了一副石青色抹額,上綴著祥雲圖紋,十足家常的穿戴。

太後人略有些胖,跟座彌勒佛似的,麵相仁慈,滿麵笑意,年紀越長,看著越發慈愛隨和,早些年氣色極好,麵態紅潤,精神矍鑠,而如今不知是發福了,還是麵色略有些浮腫,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老態龍鐘。

顧青山一眼便瞧出了些異色。

安陽則當即便沒能忍住,紅了眼。

“瞧瞧,過來給哀家瞧瞧,這是怎麼了,怎麼好端端還委屈上了,怎麼方一回宮,方一見著老婆子我就開始掉金豆子了,也不怕被人給笑話了去,回頭無憂該笑話你是個小哭包了。”

話說太後見安陽一進殿便立馬紅了眼圈,兩隻眼睛瞬間成了兔子眼似的,當即又好笑又好氣的連連將安陽招到了跟前,捏了捏她的臉,微微打趣著,道:“怎麼著,莫不是回了夫家,還能虧待了你不成?都十八了,尋常你這個年歲的,都是能當娘的人呢,怎還四處哭唧唧的,回頭彆讓人知道是被哀家給養大的,一準讓人取笑了哀家去!“

太後將安陽攬在懷裡,揉了揉,分彆二十餘天,甭說安陽,就連她也想得慌,這才知道,丟不開手的不是她們年輕人,而是她這個老婆子啊!

將人揉在懷裡時,蕭太後這才猛地想起,十八年前自己唯一的女兒明華過世時的場景,她的愛女就那樣身故了,她入主後宮大半生,什麼風風雨雨沒有經曆過,然而叫她心最痛的那一日,就是明華難產的那一夜,她慘遭白發人送黑發人,愛女明華就那樣直接去了,隻給她留下這麼個半死不活的小女嬰。

那時的小囡囡比巴掌大不了多少,早產嬰兒,又因難產整張臉都脹紫了,連太醫都滿頭大汗,唯恐救不下來。

太後也跟著生了一場大病,病好後,見小女嬰奄奄一息,身子骨羸

弱得不堪一擊,卻仿佛帶著股子堅韌的生命力,一直殘存著,這可是她的明華拚死留下來的唯一一縷血脈,當即,太後打起了精神,越過太醫院,直接從民間征集大夫,耗費了足足三個月的時間,才終於將那垂死的小女嬰從鬼門關裡撿回了一條命來。

自出生起,就沒有離開過她的懷裡,可謂由太後親自當作眼珠子般愛護、喂養長大的。

不曾想,養著養著,越養越水靈,越養越伶俐,都舍不得送回宮家了,這才將小安陽養成了一副極度依賴她的性子。

說起來,也是她自私了。

“可不就是,可不就是讓人給虧待了去。”

安陽被太後揉在懷裡,滿是熟悉溫馨的味道,當然,也錯不過身上那一抹若有似無的藥味。

安陽袖子下的手微微攥緊了幾分。

嘴上卻哼哼兩聲,這般微微嬌嗔道著。

興慶宮是太後的寢宮,何曾不是她安陽的寢宮。

安陽從出生起,無母,至於父親,自幼時起每月太後會將宮茗招入興慶宮陪她半日,然而在這個世界上她真正唯一的親人也不過就一個太後而已。

也隻有在太後懷裡,她才能時時刻刻當做小女孩兒,撒著嬌,發著小脾氣。

安陽淡淡遷怒著。

像是在跟太後開玩笑,又像是在告某人的狀。

不想,太後完全不進安陽的套、子裡頭,隻連連朝著安陽頭上敲了一記鑼鼓,道:“哀家才不信,你這樣驕橫,哪個還敢虧待了你去。”

頓了頓,又笑眯眯道:“顧家那位老太君最是個明事理的,虧待哪個也虧待不了你去,再者,你瞧瞧,人無憂一瞧便知是個老實人,怕是隻有你欺負他的份上罷。”

太後說著,這才將視線投放在了顧青山身上,隨即很快安排給顧青山派座,視線這才從安陽身上挪開,細細端詳了顧青山一遭。

顧青山落落大方的給太後見了禮,這才落座。

太後見他一身風骨清正,為人風神俊朗,有著京城世家子弟身上少有的茂林修竹之姿態,宛若一顆璀璨珠玉般,令人望塵莫及,頓時心中滿意連連。

說實話,這顧無憂不愧是顧家後人,為人剛直清正,一身正氣,便是皮相也是極好的,她甚至隱隱記得,當年這兒郎從北疆回來後,麵聖那日,皇帝還在連連感歎道:這顧無憂若是皇家兒郎該多好。

便知,他的天賦和秉性怕是連宮裡頭幾位皇子都比不過。

那時,太後便悄悄將人入了眼了。

不過顧家兒郎皆是要上戰場的,這百十年來,武將世家自古無甚好的下場,太後便也一直觀而不破,在加上顧家的家世顯赫,盯著他的人多了去了,豈止是她一人,便是在宮裡頭都有著不少人了,直到安陽一場大病後,她也自知自個身子骨漸漸下行,這才咬咬牙將剛剛一舉奪得探花郎的人給提前搶了來。

為此,還小小得罪了孫女兒小七一遭,到現在,小七還氣她偏心呢。

如今,方才遠遠看到安陽隨他一道跨入殿內,二人並肩而行,金色的暖陽打在兩人背後,遠遠看上去,宛若一對神仙眷侶般登對至極,蕭太後便知,她當年選對了。

他老實?

嗬……

安陽冷不丁聽到太後這話,差點兒沒驚得一口口水噴灑了出來。

顧無憂是個老實人?

這話無論撂在哪兒,都無人會信罷。

要知道,無論馬球場,馬場,還圍獵場,但凡有他顧無憂在的地方,哪裡還有半分旁人秀肌肉的份?這便也罷了,便是當年在皇家學院的時候,他那輕蔑高傲的態度和與生俱來的天賦,可沒少遭人嫉恨罷。

他若老實,他若老實無論文武,會全部齊齊霸占了,不給旁人留個活下去的餘地?

他若老實,他若老實,人還沒回府,便巴巴將美人給捎上了,他若老實,會在當年外放前夜便將人給吃乾抹儘,吃得連個骨頭渣渣都不剩下了,自個卻拍拍屁股走人呢?他若老實,便也不會一回來便……便將她給欺負了去。

嗬嗬。

安陽的冷笑聲差點兒要從牙縫裡頭給溢了出來。

對上安陽的咬牙切齒的暗恨目光。

顧青山一時摸了摸鼻子,沒想到妻子一入宮便毫不留情的在太後麵前告了他的大狀,這樣想著,心中不由慶幸,幸好今早入宮前便早早將尾巴給斷了乾淨了,不然,指不定還要如何被譴責呢?

看著安陽氣鼓鼓的討伐的架勢,顧青山心中有些無奈,他還以為方才在入宮的路上,已然掃清了障礙的,現如今看來,女子輕易不可得罪,這罪責,怕不得背上一輩子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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