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看著安陽低低的說著。
安陽冷不丁聽到“回家“二字時,神色似頓了一下,又看著伸到她眼前的這隻手掌,又大又厚,是她的兩個那麼大,頓了頓,隻緩緩將她的手置於他的掌心,兩眼彎彎道:“好。”
顧青山便順手牽著安陽緩緩站了起來,片刻後,夫妻二人朝著來時的路,一步一步並肩緩緩離去。
身後紫黛和綠雲見狀驚詫之餘,卻徹底鬆了一口氣。
二人對視了一眼,立馬遠遠跟了上去。
話說剛出興慶宮的大殿,便遠遠見宮殿外有人靜靜候著,像是在等人,對方約莫十五六歲,一身清瘦,一身黑衣,麵龐白皙到近乎透明,眉眼濃烈,眼神卻極淡,給人一種疏離寡言淡漠的氣息。
原本定立在原地一動不動,看到安陽出來,立馬往前迎了兩步。
“彥哥兒?”
安陽看到三皇子赫連彥,人已從方才恍惚的思緒中慢慢緩過神來,幾步走了過去,道:“你怎會在此?為何不進去?”
赫連彥道:“聽
說你回宮了。”
話說間,看了安陽一眼,見她雙眼微紅,一時,眉間蹙起,掃了安陽身旁的顧青山一眼,顧青山行禮道:“三皇子。”
赫連彥朝著顧青山淡漠的點了下頭,片刻後又反應了過來,許是源於太後的緣故,便又主動朝著顧青山喚了聲:“姐夫。”
顧青山有些意外的看了他一眼。
赫連彥的視線已從他身上收了回,重新落到了安陽臉上,繼續看著她的臉,沒有說話。
三皇子身份低賤,相比大皇子生母端妃,二皇子赫連瑞和七公主赫連毓的生母萬貴妃,三皇子的生母不過一卑賤宮女,後又在三皇子出生當日生母難產而亡,三皇子的身世使得陛下蒙羞,故而遭了陛下厭棄。
一個不受寵,又身份卑賤的皇子,日子過得怕是比不得一個得寵的太監,故而赫連彥在宮中的處境頗為艱難,也養成了一副生人勿近、甚至略有些陰鬱的性情。
安陽因受太後寵愛,又因與他有相同的身世,便在生活中偶爾照拂於他,在整個皇宮裡,三皇子從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除了一個安陽郡主。
“太後可還好?”
赫連彥見安陽雙眼通紅,便隨口問著。
太後孫輩眾多,一個不受寵的皇子,她其實多也顧及不過來,不過是看在安陽的份上,偶爾念及到他,卻因他陰鬱的性情,不算特彆熱絡。
赫連彥對太後亦是如此,從未主動……攀附。
安陽知道彥哥兒是特意來看她的,聽到赫連彥提到太後,安陽神色有片刻難過,頓了頓,隻打起精神衝著三皇子道:“我不在的這些日子你多照看著興慶宮,若有個什麼動靜,務必差人給我送信。”
安陽一一叮囑著。
赫連彥抿嘴點頭。
兩人像是親姐弟般,關係甚好,寒暄一番後,安陽見赫連彥穿戴寒酸,又遠遠朝他身後探了探,見他身後無個太監跟隨,便問道:“你之前那個伴讀了,燕家那個,聽說有些日子沒來了,在書院時可有人照顧你?”
安陽特意問著。
三皇子身世卑賤,無人攀附,當年燕家送來的那位伴讀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分明是不願跟著三皇子的,卻又礙於對方身份不便明拒,便一直偷奸耍滑,破罐子破摔。
安陽當時臨時出宮了,還沒來得及處置這事兒來著。
赫連彥卻隻神色淡漠道:“我不需要伴讀,你……莫要為我費心了。”
安陽卻道:“沒有伴讀可不行,不單單可侍讀,還能跟你做個伴。”
最關鍵的是,伴讀若選的好,將來會是他得力的左膀右臂。
“這些日子我替你留意下,回頭挑個品行好的,燕家那位,他既心不甘情不願,咱也不必強人所難。”
姐弟二人在殿外寒暄片刻,安陽見天色不早了,便打發赫連彥回去念書。
“對了,赫連毓這幾日在宮中作甚?”
臨走前,安陽想起那位同樣霸道蠻橫的七公主,忍不住問了一嘴。
赫連彥道:“昨日七公主陪太妃去靈隱寺禮佛去了。”
安陽點了點頭,心道,難怪如此,難怪今日她入宮了,那人沒來找麻煩。
一直待走遠了,安陽身側的顧青山忽而遠遠回頭看了一眼,隻見殿外的赫連彥一直立定在原地,一動不動地目送他們遠去。
他身姿筆挺傲然,倒是與另外兩位皇子性子截然不同。
顧青山目光一挑,這才收回了目光。
話說,重新回到將軍府時,安陽的情緒已漸漸穩定,已重新變回了原先那個漫不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