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
從洪武七年八月初見算起,到如今整整四個年頭。
林誠意發現自己根本忘記不了顧正臣,哪怕一個出神,一個片刻的休憩,都能心不由主地想起。
在失去了所有親人之後,林誠意雕出了大鵬鳥。
振翅而動,飛出了雙溪口,飛出了惠安,飛出了福建,直至抵達金陵,盤下了這間鋪子。
這裡距離定遠伯府有三裡路。
如同留在三世之外,看三裡之外。
幾年不見,他比以前更顯硬朗,隻是這張臉似乎經曆了不少風霜與苦累。
遼東十萬兵,海州一孤城!
想想那個場景都覺可怕,那段日子,提心吊膽,輾轉反側。當捷報傳來,滿城大慶時,黃安玉石坊又安靜下來,一如往日,似乎與這裡毫無關係。
百裡瑤推了推林誠意,低聲道:“老爺問東家,何時到的金陵。”
林誠意回過神來,含羞一笑:“定遠伯,夫人,裡麵請坐。”
顧正臣尚未說話,張希婉先道:“來都來了,總需要喝口茶敘敘舊,百裡瑤,取一些上好的玉石來。”
進入裡間。
落座後,百裡瑤上茶。
林誠意這才回道:“八個月前,我與嚴桑桑商議之後,決定到金陵開設店鋪。後來在胡大山胡掌櫃的幫襯下,尋到了這間鋪子……”
“胡大山?”
顧正臣看向張希婉。
胡大山與顧家關係很近,很多生意事顧家並不適合參與太多,若不是顧青青一心想經商,興許定遠伯府早就與經商切分開來了。
如今胡大山憑借著出海之利,儼然成為了徽商中首屈一指的人物,加上背靠定遠伯府,其在商人中威望頗高。
能讓胡大山出手幫襯林誠意在金陵落腳的人不多,張希婉絕對算一個。
張希婉低著頭不說話。
顧正臣不好發作,對林誠意問道:“如今生意如何?”
“還好,正如你當初所言,士人確實不喜便宜貨,同樣的東西,加點噱頭與點綴,或找人寫幾個字,這價便能飛起來。”
“哦,那大鵬石雕上的字是誰所書?”
“宋師。”
“哪個宋師?”
“宋濂。”
“啥?”
顧正臣豁然起身,看向張希婉:“說,怎麼回事!”
以林誠意的本事,斷然不可能請動宋濂這種退休的老頭子出手,他是個何等高傲的人,皇帝、太子稱他師,根本不需要低頭做這類事。
張希婉連忙起身,道:“是宋師寫了送來的……”
“為何?”
顧正臣臉色變得嚴肅起來。
張希婉見顧正臣生氣,解釋道:“宋師央求妾身準許宋慎送入格物學院,夫君離京之前說過,若有聰慧之人想入格物學院者,無論是富家子弟還是窮困百姓,皆可進入格物學院……”
顧正臣皺眉:“隻是這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