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蕭成離開後,張煥走入殿內,遞上了一份文書:“陛下,密奏。”朱元璋接過密奏後看了一眼,屏退左右,麵色陰冷地問:“衛士劉遇賢,可是你與鄭泊多次提起的一杆長槍動四海的劉遇賢?”張煥凝重地回道:“確是此人!”朱元璋凝眸:“此人為何脫籍,又去了何處?”張煥搖頭:“說是家中老母過世,又找人代了軍籍,便離開了。不過據我等調查,此人父母早在四年前就過世了,至於其家眷,也已是人去樓空。”朱元璋沉聲道:“你認為他是隱退了,還是為他人招募所用?”張煥猶豫了下,道:“臣與劉遇賢交過手,若生死相搏,未必能殺他。當時他說,為大丈夫,當入大都督府,手握兵馬!由此可見,此人是有些野心,不像是隱退而去……”朱元璋臉色極是難看。
自己不是沒用劉遇賢,而是將其留在宮內當護衛。護衛確實沒有將官威風有實權,但身為皇帝,這大內之中總需要一些厲害的護衛吧。
可此人,隻一句奔喪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查,務必將此人找出來!”朱元璋冷著臉下令,轉而補充了一句:“不經親軍都尉府,用另外一批人。”張煥明白這句話什麼意思,領命而去。
朱元璋坐了下來,目光陰翳。坤寧宮。馬皇後看著疲憊的朱元璋,接過侍女送的羹湯,品了一口,擱到朱元璋麵前,輕聲道:“政務再忙,總歸也要注意休息,長期以往,陛下也吃不消。”朱元璋苦澀地搖了搖頭:“這天下大了,事那麼多,不盯著點總覺得不對勁。前段時日太原地震,有官員說這是上天警示,以求寬刑天下。這些人不怕天子,怕嚴刑,說到底還不是因為自己貪!若人人自廉,持重守法,縱是酷刑在上,他們又有何懼?”馬皇後勸道:“酷刑終是讓人怕,陛下何必寬鬆一些,讓這些人不畏怕……”
“沒有畏怕,規矩如何立得住?”朱元璋端起羹湯大口吃著,問道:“太子是不是來過了?”馬皇後微微點頭:“來過了,提到了格物學院,說顧正臣要做一種實驗,不借助水與風帆,就可以讓小船動起來。妾身也很是好奇,他到底用什麼法子可以做到這一步。”朱元璋嗬嗬一笑:“既然好奇,那就去看看,朕也想見識見識。”
“妾身也能去?”
“有何不可,格物學院裡還有咱們的院子。”
“可妾身不過是女流之輩……”
“顧正臣的母親、妻子早搬進去了,就這麼定下,妹子出門時把寧國也帶上吧,這是她最後一次跟著你我出門了,日後——她可就不能長伴你我了。”馬皇後很是不舍,但也明白勸說不得,隻能微微點頭。
格物學院,機械工程院。三尺深、長三丈、寬一丈的水塘已挖好,混凝土封住底部與周圍。
小小的閘門打開,河水沿著槽道流入至水塘之中。顧正臣看著清澈的河水逐漸蓄滿水塘,微微點了點頭,命人關閉閘門,然後對馬直、徐允恭、沐春等人道:“這一次實驗會來不少人,無論如何都不得出意外,周圍圍擋之物務必做一些支護,不可倒下傷人。”
“先生放心。”徐允恭咧嘴。醫學院院長趙臻有些擔憂地看著顧正臣,疑惑地問:“這世上,當真有在鏡湖之上航行的船?”顧正臣自信地看向趙臻:“先生之前不也懷疑過水中還有它物,怎麼,磨了鏡片之後看河水,看到了什麼?”趙臻抬手:“之前見識淺薄,著實沒想到看似清澈的河水中竟還有看不到的東西。”顧正臣很敬佩趙臻,彆看他上了年紀,可這家夥自從發現有放大鏡這東西之後,偏偏鑽研下來,還認為放大鏡可以放大更多,開啟了磨鏡片的生涯。
不知道給他幾年,會不會弄出顯微鏡級彆的鏡片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