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物學院,後亭。
梅花淩寒,吐出黃蕊,怪枝橫空。
風來,寒氣逼人。
朱標看著顧正臣,認真地說:“這些年來,孤待青青如同小妹,怎麼可能主動提出,全是父皇臨時決斷,孤並不知情。”
罕有的自辯清白。
顧正臣看著朱標,歎息一聲:“說到底,這事還是我的錯。”
朱標疑惑:“何意?”
顧正臣指了指南麵:“泉州開海的結果你也看到了,開大海可以帶來許多利益,利商、利民、利沿海,同樣也利朝廷與江山社稷。可陸上經商,有巡檢司、關津、地方衙署維穩,遇到危險的可能並不大,但大海之上,沒有巡檢司,沒有衙署,誰來保證經商安全?”
朱標言道:“水師護航……”
顧正臣搖了搖頭:“殿下,水師護航隻是初始階段,隻在初期。護航意味著商船必須一起出海、一起歸航,沿途不可單獨離開,這不是出海貿易健康的狀態,真正的大航海貿易,是單獨的商船可以自由在大海之上航行而不受任何海賊的威脅。”
朱標皺眉:“那這與賜婚有何關係?”
顧正臣苦澀地看了看朱標,低聲道:“這事雖是保密,但還不用瞞著殿下。我向陛下提議,在南洋之中,想儘辦法,以‘光明正大’、‘合乎禮法’的方式,為大明開拓一些飛地。”
朱標終於明白過來。
海外飛地,這種事之大,顧正臣不坐鎮都不太可能。一旦顧正臣前往南洋,以他的能力、才華,彆說弄幾個島,就是占個山頭稱王稱霸都沒問題。
父皇這是擔心顧正臣一去不複返,擔心顧正臣舍了大明,提前做的準備。
給顧青青太子側妃,一來讓顧家與東宮親近,二來表示朝廷器重,三來羈絆顧正臣,出去了也得回來,你親妹妹還在皇室手裡呢。
朱標突然想起什麼,低聲問:“所以說,黃森屏——”
顧正臣眼眸明亮地看著朱標:“什麼黃森屏,誰是黃森屏,殿下在說什麼,臣不認識此人。”
“呃?”
朱標錯愕地看著顧正臣,你的副手,跟著你立下汗馬功勞,幾次出生入死,你不認識了?
嗯——
也是,黃森屏死了在了原定遠侯府的西耳房裡,人家喪事都辦了,不認識也是應該的……
朱標歎道:“既然事說開了,孤先回去?”
顧正臣攔住了朱標,言道:“殿下知道臣隻有一個親妹妹,感情甚篤,見不得任何人欺負她。”
朱標皺眉:“太子妃並不欺負人,你見過,側妃呂氏也是個性子溫和的……你這是什麼眼神,總不會說孤會欺負她吧?”
顧正臣點了點頭:“我妹妹和大戶人家的千金不同,不喜歡待在閨房之內,你也知道,她現在是三家白糖店鋪的掌櫃,甚至還涉足了玉石。”
朱標臉色有些難看:“你不會是想說,她嫁過來之後,還需要拋頭露麵做點買賣吧?”
顧正臣抬手行禮道:“不高興,就是受欺負。殿下,臣隻希望家妹這輩子過得開心一些。”
朱標搖頭:“這不合適——”
太子側妃那也是太子的人,怎麼能做生意,這於禮說不過去。何況女人就應該相夫教子,守在宮閨之內,總在外與人打交道,算賬目,成何體統。
顧正臣輕聲道:“聽聞殿下的月錢不到二百兩了,若是準青青出宮做事,青青賺的錢,還不是殿下的錢……”
“這不是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