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下了馬車,隨後又上了常茂的馬車。
常茂端坐著,目光緊盯著顧正臣,遞過去一幅畫像,開口道:“鄭國公府調查過李才,他的身份是假的,連家眷都是假的,是他在幕後一直挑唆,說你會憑借著家妹進入東宮之勢,操持東宮,繼而把持朝政,也是他慫恿我出麵攔你。”
顧正臣展開畫像看了看,這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身材偏中等,略有發福,圓臉,胡須短少,一雙小眼,並不認識,便將畫像卷起,道:“鄭國公這是想讓我調查此人啊,借力打力,可不像你魯莽行事的風格。”
常茂搖了搖頭:“這確實不是我的做派,但老嶽父發了話,不敢不為。”
顧正臣恍然。
馮勝介入了,那事情就說得通了。
常茂問道:“顧正臣,你可以保證顧青青進入東宮,不會威脅到太子妃的地位嗎?或者說,你當真不會借你妹妹之手去影響東宮,甚至是架空東宮?”
顧正臣不苟言笑地看著常茂,肅然道:“你這兩問,第一問是不了解我,第二問是不了解太子。鄭國公,你如果自認為智慧上比不上宋國公,那有了疑惑時,就多登門問問。”
說罷,顧正臣晃了晃手中的畫像,說了聲“謝過”便下了馬車。
在顧正臣的馬車離開之後,常茂仍停在原地了片刻,然後才吩咐道:“去宋國公府吧。”
馮勝對常茂的到來並不意外,詢問道:“將畫像送出去了?”
常茂恭敬地回道:“已送出。”
馮勝頷首:“顧正臣的能耐即便是我、徐達,都看不穿。哪怕是陛下,也有所顧慮。可你呢,自以為看穿了一切,毫無顧慮去針鋒相對,實在不智。”
常茂有些隱憂:“假以時日,他畢竟要成為外戚……”
馮勝擺手:“顧正臣是個極聰明的人,他要掌權,要權勢的話,以他的本事,早就站穩朝堂了。可你看他這些年到底在乾什麼?除了給朝廷培養人才,做有利大明事之外,他圖謀什麼了?就拿遠火局來論,顧正臣絕對有能力將遠火局的研究直接拉到現如今的地步,可他並沒有如此,而是耗費了數年時間,為朝廷打造了一支精乾的火器匠師!”
“還有那格物學院,蒸汽機是顧正臣首先提出的,他會不知道其中奧秘,不知如何上船?他必然知道!隻是,他沒有親力親為,也沒有深度介入,而是在給朝廷培養一支隊伍!這些事你看不懂吧,我告訴你,他這樣做,為的是有朝一日,哪怕他死了,大明的火器、蒸汽機等事業也不會中斷,還能持續研究下去!”
常茂麵色凝重,言道:“為何會如此,他難道不知道握著這些智慧,才是他的立身之本?”
馮勝微微搖了搖頭:“這就是你,不,是我們與他的大不同。皇帝與太子器重此人,根本不在於此人有多少智慧,而在於他願意將這些智慧毫無保留、徹徹底底地交給大明!常茂,記住了,不要與顧正臣為敵,他背後真正站著的不是什麼馬克思,而是皇室!”
常茂打了個哆嗦,行禮道:“我記下了。”
皇室!
有皇室當後盾,顧正臣確實是無法得罪且得罪不起的人物,尤其是太子朱標與此人關係親密,這又是自己比不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