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抬頭看向藍天,輕聲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他們有願意出海的,就帶他們出海,若不願意出海,朕養他一輩子,不過不能留在金陵,福建、廣東、湖廣等地,隨他們挑。”
顧正臣行禮:“陛下英明!”
朱元璋微微搖了搖頭,感歎道:“這樣做雖有些違父之道,但有利大明江山,朕身為開國之君,承了這番重,子孫才可輕裝而進。顧小子,朕有你這樣的臣子,太子有你這樣的至交,是大明之福,好好做事吧。”
顧正臣再次行禮,送彆朱元璋。
蕭成走至顧正臣身旁,輕聲道:“宋濂帶一乾弟子已經入京了,住在了其孫子宋慎府上。”
顧正臣拍了拍手,言道:“帶一乾弟子?往年時候,隻有宋濂一家人吧?”
蕭成點頭。
顧正臣淡然一笑:“那就寫一封拜帖吧,明日登門去看看宋師。”
蕭成有些擔憂:“你現如今身兼三侍郎之職,許多人都眼紅盯著你,盼著你出點錯好彈劾,這個時候去見宋濂會不會不妥,你畢竟是侯爺,宋濂現如今隻是百姓。”
蕭成的意思是,要拜訪,也是宋濂拜訪你,你不能去見宋濂,這是規矩。
顧正臣哼著小曲,腳步輕鬆:“你懂什麼,宋師幫了格物學院多大的忙,現在誰敢說格物學院是邪說異端?何況宋師是太子的老師,就這身份,人家能見都是咱們的榮幸。當然,最主要的是,宋濂老了,他的弟子一個個可都沒老,這全都是人才……”
蕭成恍然:“你是說,宋濂一反常態帶弟子入京,其實是給你送弟子來的?”
顧正臣反問:“難不成是讓他們見世麵的?”
蕭成語塞。
見什麼世麵,這群弟子裡許多是從京師帶到老家去的……
馬車緩行。
顧正臣正在寫拜帖,正準備收筆,誰知馬車陡然停了下來,導致筆鋒劃開,一張拜帖毀了,正想問,馬車外便傳出聲音:“福生無量天尊,還請定遠侯留步。”
蕭成側頭,對馬車裡說了句:“是神樂觀的道士。”
顧正臣掀開簾子看了看,隻見不遠處站著一位年輕道士,儒氣盎然,估計也就二十出頭,一身黃色道袍極是紮眼。
在大明,道袍可很少有黃色的,這畢竟是皇室專用顏色。
但總有例外,那就是最高的天師!
顧正臣走出馬車。
張宇初手動拂塵:“福生無量天尊,貧僧張宇初,見過定遠侯。”
顧正臣還禮:“原來是張大真人!”
張宇初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棚子:“可否請定遠侯喝口清酒?”
顧正臣看了看。
好嘛,棚是現搭的,裡麵還站著兩個背劍的瘦道士,仙風道骨。暼了一眼蕭成,這家夥竟也麵露凝重之色,可見這兩個道人並不簡單。
“自然。”
顧正臣沒有拒絕,彆看張宇初年紀不大,人家可是龍虎山的天師,現如今是道教第一人,奉旨總領天下道教事,整個道教他是老大。
走入棚內,伸手,彼此落座。
兩個背劍的道士自覺退後,蕭成看了看顧正臣,顧正臣抬手讓其退至一旁。
張宇初拿起酒壺,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顧正臣,言道:“說起來,今日能見到定遠侯,也算是了去了父親的一樁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