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南,升龍城。
酒杯歪倒在桌案上,水滴成一線,打落在地磚之上。
盤子被打翻,桌上有些狼藉。
桌案後,一個十八九歲的年輕人躺著,微微閉著眼。淚滲出,割開了眼角滾落至耳邊。
內侍走來,通傳道:“陛下,太尉求見。”
“讓他進來。”
年輕人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淚,坐了起來,讓人收拾下桌子,看著走進來的太尉陳顯(?通顯,以顯代替),趕忙上前:“莫要行禮了,太尉,今日可有戰事?”
陳顯微微搖頭:“陛下,並無戰事。”
這個被稱之為陛下的,便是安南陳朝昌符皇帝陳晛(xian四聲)。
陳晛聽聞無戰事之後,很是鬆了一口氣,拍了下胸脯:“之前做夢,夢到了那製蓬峨帶兵又殺到了升龍城外,好在沒有戰事,這次,朕可以睡個安穩覺了。”
陳顯看了看左右,言道:“陛下,外雖無戰事,可這天下,並不太平。”
陳晛抬手,揮退伺候的人,麵色凝重地問道:“你是說,哪裡不太平?”
陳顯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眼前的皇帝相當年輕,十八九歲正是朝氣蓬勃時,若是能振奮起來,一定可以將安南從戰爭的泥潭中拉出去,成為一個強大的國家!
但安南目前可謂內憂外患不絕,外有占城國製蓬峨不斷發動進攻,更三次攻陷了升龍城,給了安南國一個又一個耳光,丟儘了人。而在內部,胡季犁開始崛起,並在朝廷中開始拉攏官員,黨羽可以增多。
在這種時候,安南不需要權臣,尤其是軍隊出身的權臣!
陳顯進言:“胡季犁如今已是小司空,而那阮多方便是胡季犁的結義兄弟,如今是為將軍,範巨論是全都事,此人也是胡季犁的爪牙,其身後的力量很多,若不將其控製好,很容易脫韁,反噬陛下!”
陳晛緊鎖眉頭:“這個時候,動不了胡季犁吧,他可是抵抗製蓬峨的希望,若沒有他,皇室說不得流落何處了。”
陳顯著急起來:“沒了胡季犁,我們還有杜子平!可若一旦讓胡季犁掌握大權,那陛下將去向何處,皇室又將誰說了算?此人有狼子野心,更在軍中有威望。現已露出爪牙,若這個時候不動手,等他爪牙越甚,實力越強時,皇室便更沒了半點應對之策,隻能任由他宰割!”
陳晛沉默了,實話實說,自己確實很擔心胡季犁作亂。
但,杜子平解決不了製蓬峨。
雖然胡季犁與製蓬峨作戰時一次也沒取勝過,但至少胡季犁很少一看局勢不對立馬跑路的,杜子平可不行,他是見勢不妙,連個話都不說就敢跑的家夥。
胡季犁相對杜子平而言,更有勇氣,更有魄力,在戰場上的指揮作戰也更有水平。現在胡季犁正在整軍備戰,軍隊的戰力正在恢複,說不得明年製蓬峨敢來,就能給他致命一擊!
要解決胡季犁,至少需要等胡季犁先幫陳朝解決製蓬峨再說。
陳顯知道自己的遊說失敗了,但看陳晛的心思,他並不是不想動胡季犁,而是認為時機還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