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衍聖公府,落座之後。
左右退去。
隻留下了孔希學一人。
朱標端起茶碗,抿了一口,平靜地問:“孤自正月中旬出京,至今已有兩個月,因為在兩淮耽誤了點時間,所以來山東遲了些。”
孔希學感覺到空氣中有一股無形的力量,壓迫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確實,朱標在兩淮耽誤了行程,那是因為他在兩淮忙著殺人。
最初是在一個小鹽場殺了三個人,後來跑到鹽運使司,殺了七個人,再之後,到了淮安府又弄死兩個……
雖說朱標不像顧正臣那種屠夫,一殺一群,可朱標是太子啊,寬仁的名聲在外,這樣殺下來,他這寬仁的聲望可就蕩然無存了。
他就不怕人心畏怕,人心不穩嗎?
朱標暼了一眼孔希學,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
殺人,當真會失人心嗎?
不,那需要看殺的人該不該殺!
作惡多端,害民無數,這樣的人不殺留著乾嘛?
顧正臣殺官不少,可民間對他是什麼態度?
喊他顧青天!
聽說福建、廣州一些人家裡,還有掛顧正臣畫像,甚至還有給他造生祠的。隻有官場的人,作惡的大戶,心中有鬼的人,才會喊他屠夫。
殺人是不好,可若是殺一個人,可以讓大多數百姓好過,那這個人就該死。
父皇看著,一句話沒說。
文武看著,也沒人站出來說自己的不是。
身為太子,身為儲君,不表現出來一些龍威,不展示下龍爪的鋒利,如何能鎮得住官場,懾服得了勳貴?
宋濂教導自己,仁慈是明君的品性。
顧正臣教導自己,殺人,也是實現仁慈的手段。隻不過這仁慈不是給貪官汙吏,而是給百姓的。
大多數百姓,大多數人的日子,才是治國的根本。
弄死一些蛀蟲,不是壞事,而是好事。
自己也體會到了百姓擁護,垂淚送彆的滋味,知道百姓盼的是什麼。
彆說殺了十幾個人,就是再殺幾十個,該動手時,自己也不會手軟!
包括——
你在內!
朱標放下茶碗,深深看著孔希學:“其實,去年顧先生自山東返回金陵之後,父皇便有意召衍聖公入京,隻是被孤攔了下來。因為孤想著,路途遙遠,風高天寒,畢竟衍聖公年事已高。”
孔希學恭謹地回道:“多謝殿下垂愛。”
朱標手指點了點桌案,緩緩地問:“難道衍聖公不好奇,父皇為何想召衍聖公南下金陵,也不好奇,顧先生為何突然被削去了爵位?這些隱秘背後——可都與衍聖公有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