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傅嘴唇哆嗦,看向吳一川,問道:“縣尊的意思是,讓我們去救治天花病人?”
吳一川知道這樣做很殘忍,可沒辦法。
天花病人總需要去搶救,而且,還不能讓他們亂跑,以免更多人染病。
自己一個人,控製不了一座城,隻能用衙役、書吏。
吳一川點頭,直言道:“沒錯!”
嚴傅退後一步,喊道:“你這是讓我們去死!我兒子才十二歲,還沒成親,我女兒還沒出嫁!我母親身體不好,為何要讓我們去死!我不想死!”
“我也不想死!”
一個個衙役悲痛不已。
吳一川看著眾人。
他們的畏怕,他們的退縮,他們的絕望,都在這一刻表現了出來。
沒有誰是天生不怕死的。
誰不希望好好活下去?
“夠了!”
班頭胡金盤走了出來,咬牙切齒地喊道:“但凡接觸過天花的,十之八九不能活。我們接觸了胡鶴仙,你們接觸了我們!說實話已經沒得選了,隻能悶頭走下去!”
“隻要努力控製住天花,我們會死,但至少我們的家人還能活下去!若是你們退了,沒人幫著縣衙將這座城控製住,那死得人隻會越來越多,遲早會輪到我們的家人!”
“縣尊,我乾!你說該怎麼做,那我就怎麼做!”
仵作胡陌抽了自己一巴掌,站了起來:“沒錯,大家沒退路了。天花這東西人傳人,想要讓家人活下去,那咱們就隻能拚命一搏!”
衙役、書吏這會也清楚了。
現實就是這樣殘酷,麵對來勢洶洶的天花疫情,必須有人站出來向死而去,與生逆行!
吳一川看著安靜下來的眾人,走回桌案後,拿起了驚堂木,剛想拍下去,就感覺一道風亂入而至。
一個衙役被推入大堂。
典史陳平山踏步而至。
陳平山盯著吳一川,冷冷地說:“怎麼,我是個怕死之人嗎?吳一川,我告訴你,今日這事,沒我不行!我是慶元縣典史,雖說是個不入流的官,可那也是吏部銓選、皇帝任命,是朝廷命官!你要麼用我,要麼去讓吏部免了我的官職!否則,彆想一個人扛!”
吳一川眯著眼看著陳平山:“你不應該出來!”
陳平山踏步走至大堂之上,站在眾衙役、書吏前麵:“我不出來,隻讓你一個知縣得好名聲嗎?我也想死後能被人記住。彆磨嘰了,天花來了,那就隻能豁出性命乾了。”
吳一川揉了揉眉頭:“你最好是告訴我,縣丞羅笙沒出來!”
陳平山凝眸:“怎麼,他格物學院的人就不能出來了?”
啪!
驚堂木落下。
吳一川喊道:“我們都死了,隻要他還在,總不至於讓天花流散到外地去!若是咱們三個一起死了,那誰來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