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所有船隻都應用了蒸汽機,可依舊保留了一部分船帆,比如原本九帆的寶船,留了四帆,大福船也還有一麵帆船。這一路朝東麵走,借一借西風,抵達美洲還不容易?
另外,美洲大陸那麼廣袤,南北連綿少說也有三萬裡,隻要往東走,基本上就不可能錯過,什麼時候看到大陸,那準是抵達了。
顧正臣拿出一枚銅錢,在手指中翻動著,笑道:“好風憑借力,送我上青雲。這種想法自然是好的,但我需要告訴你們的是,西風帶,我們不能進去,也不敢進去,隻能貼著他們的外圍,借一點點西風航行,甚至,還需要向北一些,避開點西風。”
朱棣也不解了,問道:“為何?”
顧正臣將銅錢彈至桌案上,看著旋轉的銅錢,沉聲道:“西風帶,有一個稱號,名為——咆哮的西風帶。那裡的西風,可不簡單。”
“咆哮的西風帶?”
眾人聽聞,一個個沉默了。
李景隆見所有人不說話,開口道:“咆哮就咆哮,大不了咱們捂一捂耳朵。再說了,金陵的冬日也不是沒有過西風呼嘯,怕什麼。”
這次,沒人附和點頭了。
馬三寶拉了拉李景隆的胳膊,輕聲道:“風越大,浪越高。”
李景隆打了個哆嗦,自己怎麼將這事給忘了。
遠航隻求速度夠快是不行的,還必須考慮風浪的問題。若是風很大,浪很高、很急,可就太過危險了。
顧正臣抓起失去力量即將摔倒的銅錢,點了點桌案,鐺鐺兩聲:“我們的航線是確定的,保持當下的航向一路向東,適當時候向北或向南一些。一旦向南偏移千裡,便會進入咆哮的西風帶。”
“若是繼續向南兩千裡,那就不是咆哮的西風帶,而是狂暴西風帶。再向南,會抵達伴隨著極寒之氣的尖叫西風帶。越向南,浪越高,船傾覆的可能越大。所以,航向不能出大的問題,至少兩組人手,時刻關注航向。”
趙海樓、朱棣等人一個個麵色凝重。
什麼咆哮、狂暴、尖叫,雖然沒去過,可聽這名字都不好招惹。
趙海樓言道:“應該傳令,每個時辰都應該報告一次航向,確保航向不出問題。”
顧正臣想了想,點頭道:“每個時辰還沒必要,每兩個時辰報告一次航向吧。”
“我這就傳下去。”
趙海樓不敢怠慢。
顧正臣擺了擺手:“現在還不急,等補充好淡水之後,徹徹底底進入這一片大海的時候再執行。”
為了節省煤炭,加上西風穩,顧正臣並沒有下令啟用蒸汽機,而是晃悠悠,用了五天多的時間溜達到了“新西蘭島”北部,隨後在此完成了淡水補給。
在這裡,顧正臣確認船員精神狀態良好之後,又一次集議諸將官,再三叮囑細節之後,船隊再次出航,一頭紮入到了最危險的太平洋深處。
這一次,顧正臣沒有再晃悠,而是下達了命令,全速前進!
蒸汽機全功率運轉,船隊如離弦的箭飛馳在茫茫大海之上,最初幾日相對還好,雖遇到了些危險,總歸沒出現太大問題。可進入至第七日之後,航行終於遇到了巨大麻煩。
顧正臣站在甲板上,耳邊狂風呼嘯,聲音如同來自九幽之地,令人毛骨悚然。
“前麵的天黑了!”
瞭望塔上的軍士低下頭喊道。
顧正臣凝眸,盯著遠處的海麵,臉色變得極是凝重,瞳孔中,前方的天已如潑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