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煥心頭一緊:“沒有,興許是剛入京,距離中秋又近……”
朱元璋冷厲地看了一眼張煥:“你最近——有些多舌啊!”
張煥連忙請罪。
朱元璋冷冷看了一眼張煥,安排道:“讓劉伯溫來見朕。”
張煥應聲,長噓一口氣。
走出寶源客棧,顧正臣帶顧誠、孫十八,走在金陵的大街小巷,享受著不多的自由與散漫。
街市上,擺攤設肆,賣力得吆喝,招攬買家,路人停下腳步,為些微小利爭執不下,構成了街道的喧囂與熱鬨。
走入一條巷道,喧囂漸遠。
清幽的巷道如同羈絆的繩,牽連著千家萬戶。
無論歲月彆去春秋幾重,人們總可以循著這份羈絆,走向歸處。
傳過巷道走出,喧囂又撲麵而來。
不知不覺,顧正臣到了洪武門外。
洪武門向南,直通正陽門,向北則是千步廊,千步廊左右是中書省、五部、大都督府,儘頭是承天門,承天門之後是端門、午門與皇宮。
洪武門街口很是熱鬨,售賣之物與聚寶門的竹、木、柴、薪不同,此處多以雞、鵝、魚、菜為主。想來也是方便官老爺回去的時候捎帶一點菜回家吧。
顧正臣準備買一條魚回去,讓客棧做一頓好的,正在討價還價,遠處就傳來了馬蹄聲,顧誠、孫十八連忙拉著顧正臣避在一旁。
二騎駿馬踏在官道之上,發出噠噠地聲響。馬匹之上,驛使弓腰,手中勒著韁繩,口中喊:“捷報快傳,閒雜讓路!”
百姓聽聞,紛紛避開。
一挑著擔子的老人行動遲緩,已是來不及躲開,驛使情急之下,驟然勒起韁繩,戰馬突然收力,背上的驛使沒個防備,翻過馬頭,重重摔在地上,戰馬受驚,雙蹄騰躍,幾乎站立而起。
另一名驛使魏生見狀,連忙嗬住戰馬,翻身而下:“陳三,陳三醒醒!”
可名為陳三的驛使倒地,已是沒了呼吸。
“大夫,可有大夫?”
魏生扯著嗓子喊,見無人應聲,顧不上再牽馬,跑向千步廊。
老人見死了人,癱坐在地上瑟瑟發抖,擔子裡的菜灑落一地。百姓不敢靠近,生怕招惹禍端。
“老爺。”
顧誠見顧正臣走了出去,連忙喊了聲。
顧正臣走到陳三身旁,俯下身,探了探呼吸,已沒了呼吸,手指放在脖頸處,也沒了動靜,伸手撐開陳三的眼睛,見瞳孔並未放大且未渙散,臉色凝重地跪在陳三身旁,活動著手腕。
真是難為人,後世也就上過一堂急救課程,連實操的機會都沒有,也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就在顧正臣將雙手疊放在陳三的胸口時,遠處傳來一聲怒吼:“住手!”
顧正臣抬頭看去,隻見一個方正臉龐的年輕人急匆匆走近,身穿緋袍,胸口補子為獅子,此人眼睛大而明亮,眼神堅定有力,下巴線條分明。
“王大夫,快去醫治。”
年輕人厲聲下令。
身後跟著一個提著藥箱的長者,還有四名帶刀護衛。
顧正臣看向年輕人,深吸一口氣,此人到底是誰,看著似不到三十年紀,卻已位列武將二品!
莫不是李文忠?
不對,李文忠和徐達都在北麵,這段時間北元不並老實,何況李文忠是一品大都督。
王大夫連忙上前,查探一番,無奈地起身,看向年輕人:“都督同知,他人已死。”
魏生傷心不已,跪在陳三不遠處垂淚自責。
“興許,還有救。”
顧正臣跪著,直起腰,左手掌根放在陳三胸骨下三分之一位置,右手平行重疊壓在手背上。
“人已死去!”
王大夫有些不憤,有人竟質疑自己的判斷。
年輕人看著顧正臣,目光犀利地問:“你說他還沒死,你有把握把他救活?”
顧正臣調整了下呼吸:“你再廢話,他就真的要死了,都讓開點!”
蒼琅!
護衛抽刀上前:“你敢對都督同知不敬?!”
顧正臣才不管什麼都督同知,此人不是溺亡,不需要清理口鼻,很可能是重摔之下閉氣,不能再耽誤下去,猛地發力開始按壓,口中默數著次數。
年輕人抬手止住護衛,看著陳三被按壓不斷起伏的胸口,又看向顧正臣,隻見此人似是耗費了很大力氣,才開始沒多久,人已是大汗淋漓。
顧正臣也感覺到了氣力消耗很大,並不敢停下來,一次次地按壓,汗水從臉頰滑落。
周圍寂靜無聲,圍觀的百姓也愣愣看著。
“給我活過來!”
顧正臣咬牙堅持,頭甩動,豆大的汗珠飛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