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也鬱悶,明明看會了,可偏偏手廢了……
習武哪裡是什麼容易的事,何況顧正臣連基本體能都跟不上,全靠著一口氣支撐。
次日再來,依舊步伐淩亂,劍的用法令人恐懼……
三日再來,小小的沐晟都開始鄙視顧正臣了,躲在遠處看著,就這個家夥,先搶了自己的弓,又搶了自己的劍……
這一日,華蓋殿。
翰林侍講學士宋濂手握書卷,邁著步伐,對仔細聽講的朱元璋說:“朝廷者,天下之本。人君者,朝廷之本。而心者,又人君之本也。人君能正其心,湛然清明,物莫能惑,則發號施令罔不有臧,而朝廷正矣……”
朱元璋仔細聽著,悉心受教,聽到入心處,提筆寫下。
治國理政,不同於開國征戰,需要的是智慧。而獲取智慧最好的方式就是看書,聽課,掌握前人經驗,以史為鑒,以其他朝代興衰為鑒,方可治理好大明。
朱元璋重重收筆。
自己讀書不多,文化不高,許多讀書人看不起咱,覺得入朝廷丟身份,什麼“王公甘久辱,奴仆儘同升”,這是變著法子罵咱是奴仆翻身啊。
還有一些人在等元廷反撲,等著咱的江山被韃子給滅了,回到元朝。
檢校說,江西廣信府貴溪縣儒士夏伯啟叔侄二名,人各截去左手大指,以遺不為明王朝所用!
好啊,你們一個個承認元朝是天命,不承認大明是天命!
一個個寧願跪在元廷韃子胡虜腳底下,也不願意為我朱元璋所用,既是如此,你就不是我大明順民,不是我朱元璋的子民!
父母能生你,但你的命,是朕的!
不願聽大明的差,那就死吧!
砍掉你們的腦袋,抄家!
宋濂見朱元璋已經神遊四海,也隻好收聲:“陛下,今日經筵已結束。”
朱元璋回過神,看著有些蒼老的宋濂,起身說:“今日是朕不對,經筵時竟出了神,今日要少吃一碗飯,以示自罰。”
宋濂連忙說:“陛下日理萬機,豈可減了膳食。”
朱元璋擺了擺手,走向宋濂:“宋先生是太子讚善大夫,有教導督查之責。最近半年來,你認為太子表現如何?”
宋濂沒有驚慌,徐徐回道:“太子用心修習,已有儒風。待人以誠,禮賢下士,又富有主見,善於發現他人不足,勉勵更正……”
朱元璋滿意地點了點頭:“太子進步斐然,朕心甚慰,你們這些東宮先生用心了,過三日是中秋,當與家人共飲啊。”
宋濂感激:“老臣謝陛下賜團圓之福。”
“下去吧。”
朱元璋走向龍案,準備處理政務,見長隨宦官王越端茶而來,開口問:“太子在何處?”
“回陛下,去了沐府。”
“找沐英,他們兄弟二人倒是親近。”
“陛下,聽聞太子去沐府,是為了看顧舉人習武。”
朱元璋抬起頭,有些好奇:“看顧舉人習武?朕沒記錯的話,顧正臣隻是一個讀書人。”
王越低著頭,輕聲回:“興許如此,才有可看的地方……”
朱元璋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起身說:“隨朕換上便服,也去沐府看看。”
沐府。
朱標已經笑不活了,顧正臣這個家夥讀書在行,這練武還真是一丁點的天賦都沒有啊。
這都練了五天了,連一套連招都不會,劍倒是會拿,可就是腳跟不上,破綻太大,這要真與人對決,還不被人一劍斬下。
看那淩亂的步伐,還真是顧得上手,顧不上腳。
朱標看著訓武場,裡麵多了一些木樁,底下還挖了個坑,上麵用漁網罩著,不遠處還有個獨木橋式的木板,再向南,還有一堵木牆,幾個高低的木杠,疑惑地對沐英問:“這訓武場怎麼多出來一些雜七雜八的物件?”
沐英看了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顧正臣認為自己練劍練不好,是因為體能太差,這都是他要求的,說什麼可以強化體能。”
“你就不認為,自己不是一塊練武的料?”
朱標有些好奇。
沐英噓聲:“殿下,他是個要強的性子,你看看,教導他的護衛都換了十八個了,可他始終沒放棄。若直說,怕他接受不了。咱們就當不知道,反正他在中秋之後也會去句容當知縣,沒幾日了……”
朱標想想也是,讀書人都要臉,說他不行,這不是打他臉。
顧正臣雖然不是一塊習武的料,卻是一個不錯的文臣,這兩日與他談論古今,受益頗多,加上此人沒其他東宮官員那般恭維,處處謹慎,說起話來直接,讓人舒坦。
沐英見顧正臣放下了劍,對朱標說:“看著吧,他開始特訓了。”
朱標剛想點頭,就見顧正臣看了過來,口中還喊著:“大郎兄,過來一起訓練啊。”
“喊我?”
朱標愣了下。
顧正臣擦了擦額頭的汗,活動了下手腕:“是啊,你小子得鍛煉鍛煉身體……”
“嘶。”
沐英深吸一口冷氣,你竟然敢這樣對大明太子說話,你,你太大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