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惟庸搖了搖頭:“你還是沒說,他難道不知道此舉會招來殺身之禍,王司令,你認為顧正臣是個神誌不清、做事魯莽之人?攀附東宮,嗬,你太小看他了。”
王文卿有些震驚。
攀附東宮還小看,他還能攀附誰去?東宮上麵就一位,就是咱們陛下啊。
“你下去吧,本官需要麵見陛下。”
胡惟庸從桌案上又取了一份文書,入宮求見。
華蓋殿。
朱元璋正端詳著輿圖,手指點在是山西朔州位置,對一旁的朱標、沐英說:“徐達在朔州,請旨在山西移民萬戶百姓至大同周邊墾荒,你們認為如何?”
沐英看向朱標。
朱標對軍務並不熟悉,謹慎地回道:“父皇,大同乃是邊關前線,魏國公所請,想來也是立足長遠。若大同周邊有民,後勤穩固,則不畏胡虜犯邊。”
沐英暗暗點頭。
朱元璋看了一眼輿圖,沉聲說:“長城年久失修,諸多地段已無防禦之用。胡虜頻頻犯邊,若此時移民北上大同,一個不慎,百姓可就遭罪了。”
沐英見狀,走出來進言:“陛下,山西、北平,有魏國公徐達、曹國公李文忠、宋國公馮勝、衛國公鄧愈、中山侯湯和,皆是老將,經驗豐富,深諳兵法之道。臣以為,魏國公此時提出移民大同,定是思慮再三,認為胡虜寇邊不敢深入,此時正是時機。”
朱元璋瞥了一眼沐英,點了點頭:“那就如魏國公所言吧。”
宦官趙恂入殿奏報:“陛下,胡右相求見。”
“宣。”
朱元璋卷起輿圖,看著行禮的胡惟庸:“起來奏事吧。”
胡惟庸謝恩之後,看了一眼朱標與沐英。
沐英見已無自己事,便行禮離開。
胡惟庸拿出顧正臣的文書,躬身捧過頭頂:“陛下,臣彈劾句容知縣顧正臣,使奏本,用驛使傳私人文書。”
“顧正臣?”
朱標眼神一亮,麵露喜色,看向朱元璋。
朱元璋盯著朱標,沉聲說:“心性還是不夠啊,遇事要平和,不可喜形於色。”
“兒臣知錯。”
朱標恭謹地認錯。
朱元璋接過宦官轉過來的文書,看了一眼,丟在一旁:“告訴察言司,日後顧正臣所發文書,標明給東宮的,一律送東宮,無需再轉中書省。”
“陛下……”
胡惟庸雖猜測到這樣,可聽到朱元璋親口說,還是有些詫異。
朱元璋擺了擺手:“句容乃朕之祖地,不容有失。太子念及句容父老,敦促顧正臣為民做主,讓其奏知句容諸事,並無不妥,可還有事?”
胡惟庸暗吸一口氣。
陛下你說這話,咱就不認可了。
雖說句容是你家祖地,畢竟是爺爺輩時期,你爹朱五四埋在鳳陽,也不見太子平日裡過問鳳陽府諸事……
沒辦法,你是皇帝,你說啥都是有理。
胡惟庸再次拿出一份奏折:“陛下,自鹽徒襲淮安知府衙門、漕運公署案查辦以來,淮安知府任光祖三次上書彈劾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副使王琛,現已查辦清楚。”
“王琛確係欺壓灶戶,多索鹽引,又私走鹽引與商人,所得達六千餘兩,暴虐貪婪之行徑,致使灶戶困頓不堪,無以為生,這才不得已走上絕路,成了鹽徒。”
朱元璋接過文書看了看,憤怒地將文書拍在桌案之上,厲聲嗬斥:“朕三番五次告誡,還有官員不聽!殺,淩遲!籍沒其家!”
“臣領旨。”
胡惟庸看著殺氣凜然的朱元璋,心頭有些畏懼,繼續說:“然兩淮都轉運鹽使司極是重要,供有天下近半鹽引,副使之位不宜久缺,還請陛下早日定下人選。”
朱元璋清楚兩淮都轉運鹽使司官員的重要性,詢問:“吏部可有舉薦之人?”
胡惟庸回道:“陛下,此事吏部也是剛剛知曉。”
朱元璋看著胡惟庸,意味深長地說:“既然吏部剛知曉,那就等吏部拿出舉薦結果之後再議吧。胡卿不著急這一時吧?”
胡惟庸悚然:“臣不急,隻是心憂鹽政。”
朱元璋抬了抬手,笑了一聲:“少幾個人——垮不了。中書省隻有胡相,不也是好好的,下去吧。”
胡惟庸感覺背後有些發涼。
什麼叫少幾個人垮不了,還說中書省隻是我一個人?
這是說我胡惟庸獨裁嗎?
看來,是時候舉薦幾個人充入中書省了。
在胡惟庸離開之後,朱元璋拿起顧正臣的文書,遞給朱標:“想來是關於俘虜安置一事,念來給朕聽聽,若他有一句抱怨、求援之詞,嗬嗬,此人斷不可長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