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善微微點頭。
郭典聽到聲音,看向走過來的郭昇,吩咐道:“給你三叔發消息,讓他安穩做事即可,應天府的那一批銅錢,需要儘早鑄造出來送出去。”
郭昇猶豫了下,問:“父親,這個時候難道不休停幾日?”
郭典自信地看著天空,緩緩地說:“休停幾日?嗬嗬,休停一日我們就損失多少利。放心吧,顧正臣想不到,也找不到那裡。”
郭昇答應下來。
信鴿飛起,撲動著雙翼。
秋天的風吹過羽毛,一雙眼俯瞰著人間,鴿子北飛,奮力想要飛得更高,突然,鴿子驟然向上飛起,一根黑色的箭矢透穿而過,鴿子失控地墜落而下。
王良收起弓,目光穿過重重屋頂,看向郭家的庭院,旋即收回目光,順著梯子下了屋頂,瑟瑟發抖的人家,不敢說一句話。
軍士找到了信鴿,交給王良,王良摘下信鴿腿上的竹筒,倒出裡麵的紙片,軍士連忙問:“千戶,這上麵寫的什麼?”
王良歪著頭看了看,抬腳踩了下軍士的腳,有些鬱悶地說:“這字太醜,我認不得,趕緊送給顧先生去,我還要在這裡守著。”
軍士齜牙咧嘴,收起紙條,牽出一匹馬便追顧正臣而去。
在徐村附近,軍士追上了顧正臣。
顧正臣接過紙片,仔細看了看,問道:“鴿子是朝哪個方向飛的?”
軍士認真地回道:“北。”
顧正臣嗬嗬笑了笑:“回去告訴王良,一旦進入黃昏,衙役看守郭家大院門與路,今晚,郭家隻進不出。”
軍士領命而去。
顧正臣看著紙條,淡淡地笑了笑:“小三,慎穩,儘早出貨。這個小三,該不會是洪武三年已經病死了的郭曲吧?還真是——有些人死了,他還活著。”
經過柘溪時,顧正臣命人找來林四時,林四時聽聞顧正臣需要人手,二話不說就拿了家夥跟隨,林三財、林三畝知道後,追了三裡路才跟上,扁了一頓林四時之後,才對顧正臣嗬嗬傻笑。
一行人進入硯山嶺。
直至深入硯山嶺,天色漸暗之後,顧正臣才召集眾人,嚴肅地下令:“從現在開始,十人一組,分為四組,每一組必須跟緊隊伍,聽從命令,不得發出聲響,不得點火,夜色中前進。張培、姚鎮、趙海樓、林四時負責帶隊。現在轉向大卓山。”
直至此時,眾人才明白,硯山嶺、空青山都不是顧正臣的目的,真正的目的地在大卓山中。
顧正臣肯定,那些人若是還在,那一定在大卓山中。
武城山、空青山、硯山嶺、大卓山,這是句容北麵的幾座山,不是相連,就是隔著不遠,穿過森林便可抵達。
而在這些山之外,則分布著不少村落小鎮,山之外的平原,居住的人家更多。
幾百人不可能悄無聲息地離開大山,沒有任何痕跡,沒有任何消息。
既然武城山、空青山暴露了,而硯山嶺也搜過了,那就隻剩下一個可能,那就是官府的禁地:大卓山銅礦場。
這是北麵幾座山中唯一擁有銅礦的地方,除此之外,句容的銅礦都在西南方向,而那裡因為接近茅山,從未斷過人往來,想要偷摸辦事不太可能。
尤其是陰兵過道,指向的地點,正是大卓山。
夜,寧靜。
一支隊伍謹慎前進,張培、林四時更如獵人一般,每行進一段落都會警惕地停留稍許。
礦場的位置縣衙有標注,就在大卓山的北側。
行過兩個多時辰,終於接近銅礦區域。
隱在山林之中,顧正臣看向遠處的礦場,黑暗一片,並無光亮。
“老爺,好像不是這裡。”
張培有些失落。
顧正臣正懷疑自己的推測,突然,一道光刺開昏暗,一道人影從山洞裡走了出來,厚重的簾幕落下,光亮頓時消失,礦場一次變得昏暗起來。
“有人!”
張培、林四時等人激動起來。
顧正臣眼眸一亮,握著腰間的寶劍,盯著礦場,徐徐說道:“是時候結束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