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刑律辦事?
張遇林打了個哆嗦,皇帝的意思是讓自己接了狀紙啊。
接狀紙容易,審訊難啊,收場更難……
這玩意就是燙手山芋。
可沒辦法,張遇林接下狀紙,頗有些悲壯地看向新來的衙役:“臣定按律令辦事!來人啊,勾牌傳報被告與原告、案件中所有人員,明日一早升堂審案,任何一方不得借口推脫不至,否則,大刑伺候!”
趙海理解張遇林的心情,在衙役退離後,看過狀紙,眉頭緊鎖:“據我所知,這顧正臣與大都督府的都督同知沐英關係密切,且與東宮關係匪淺。即使有了委屈,也不至於寫狀紙吧,他不會不清楚這樣做很容易得罪侯爺,讓事情難以收場。”
張遇林端著茶碗:“從狀紙來看,這費強確實有些欺人太甚,光天化日竟敢強搶民女,打砸商鋪,毆打百姓,這些罪責雖不要命,但加在一起可也夠費強趴一段時日。”
趙海微微搖頭:“未必吧?平涼侯定會贖刑,不會讓費強受罪,甚至還可能反咬一口,混淆是非,搬弄黑白,讓那顧正臣吃罪。”
張遇林盯著狀紙最後的“顧正臣”三個字,沉聲道:“此人風頭正盛,又有些智謀,然終究還是太過年輕,不知侯府的能量與手段。”
當晚。
張遇林剛返回家中,還沒坐下,便傳來了敲門聲。
仆人通報:“老爺,平涼侯府的大管家費六前來拜訪。”
張遇林知道該來的總會來,便答應下來,在書房會見。
費六是費聚的遠房親戚,投效在費聚門下,因為做事勤快,懂得些人情世故,頗得費聚欣賞,便做了大管家。
張遇林看著眼前的中年人,四十餘歲,身材高瘦,一口大黃牙比那雙透著精明的眼睛更奪目。
費六沒有廢話,拍了拍手,命人抬進來兩個箱子,打開來,對張遇林說:“侯爺差人辦事,絕不會小氣了。”
張遇林看去,白花花的銀子刺痛眼眸,不由地凝眸道:“費管家,這些銀兩還是收回去的好。本官辦案,憑的是大明律令,不是這白銀!”
費六嗬嗬笑著,揮退下人,坐了下來:“放心吧,咱來府上,可無人看到,不會泄露出去。張府尹,聽說你接下了狀紙,還傳了話,讓費強少爺親自去應天府衙門,這貌似不合規矩吧,費少爺可是侯爺之子,未來的平涼侯,就你們小小的應天府衙門,嗬嗬,能接待得起嗎?”
張遇林看著強硬的費六,沉聲道:“費管家的意思是?”
費六冷笑一聲,臉上浮現出一抹狠厲:“撤了狀紙,莫要空耗氣力。侯府的事,自然有侯府的人,以侯府的手段來解決!”
張遇林盯著費六,微微搖了搖頭:“那顧正臣不是尋常百姓,他是有官職在身之人。侯府雖有權勢,可也不能隨意淩辱朝廷命官!”
“張府尹,你這是在教侯府如何做事嗎?”
費六對上張遇林的目光,右手抓著茶碗,在桌子上頓了頓,茶水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