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看向李老五:“李掌櫃說費強倒在護欄之上,敢問李掌櫃,你當時看到的費強是怎麼個倒法?”
李老五有些慌亂,不安地說:“是,是趴著,對,趴著。”
顧正臣看向張三:“可在張三的供詞裡,費強是背靠護欄倒下的。還有王掌櫃,他所言是護欄砸了費強的腳,並沒有說倒下,趙東家作證時,說護欄倒了,壓倒了費強。敢問張府尹,既然四人共同所見,同一人,同一時間,同一地點,緣何會出現四種不同表述?”
“難不成,這費強費少爺,先是趴在了護欄之上,又躺在了護欄之上,隨後砸了腳,又被護欄給壓在身上?嗬嗬,如此詭異的一幕,顧某如何都做不到,不如讓費強表演一番,看看當時到底如何,然後將撒了謊,做了偽證之人,按律令中‘證不言情罪’的故行誣證來判決!”
李老五、張三、王五、趙九頓時慌了起來,若因為“偽證”被府衙給判刑,那這罪可夠受的,輕則笞刑,重則杖刑!
四人正心神不寧,顧正臣再次開口:“此四人中定有人做了偽證,不僅明知自己做偽證,還挺身硬證,公然挑釁朝廷律令,當與犯罪之人同罪論處!”
“以費強三宗罪來看,不多,也就是打幾十板子,賠償數十貫錢的事,李掌櫃有的是錢,趙東家也殷實,王掌櫃、張夥計也不窮,不過就是這身子骨……當然,若從實交代,悔過自新,府衙也可寬恕其前罪,不予追究!”
顧正臣說完,拍了拍張三的肩膀。
張遇林看著貌似閒庭信步的顧正臣,暗暗咬牙切齒,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知府呢!
張三打了個哆嗦,連忙說:“我,我說錯了,費強是趴在……”
顧正臣厲聲道:“你可想清楚了,若驗傷沒有,你就徹底完了,想想你的家人,沒了你他們如何過日子!”
張三哭喪著臉,看向張遇林,實在是承受不住這種壓力,直接坦白了:“府尹大人,草民有罪,昨晚有人給了我五貫錢,讓我依其說辭,誣陷白糖店鋪的胡東家……”
費強一臉黑。
費聚站了起來,厲聲道:“誰敢誣陷平涼侯府,可要掂量掂量後果!”
張三想死的心思都有了。
為了五貫錢這點利,自己竟出賣了良心,現在又成了騎虎難下之勢!
李老五、趙九等人也不安,顧正臣是一個厲害角色,他不是被人隨意一捏就捏死的,此人心思縝密,在一乾不利的證詞中還能保持絕對的冷靜與清醒,找出破綻!
張三是個軟柿子,沒立場,沒頭腦,一被嚇唬就交代了,可自己扛下去,又能有什麼好處?
挺身硬證,故行誣證,這確實是與罪人同罪。
侯府能量大,即使費強被判杖刑,運作運作,贖刑也好,買通衙役也好,總歸不會有大事。
可自家呢?
就這麼一點家底,這把年紀了,萬一人家又不讓贖刑,挨個幾十板子,豈不是要了老命?
顧正臣看向費聚,冷冷地說:“之前他們誣陷我的時候,不見侯爺站出來說一句話,如今情況對侯府不利,卻跳了出來。這不禁令人懷疑,給張三作偽證的那五貫錢是你給的?”
費聚一臉殺氣,一步步走向顧正臣,手按長劍:“如此不敬朝廷侯爺,你可想過後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