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目送朱標離開,轉身看向沉默的顧正臣,憤恨不已:“官吏為了一己之私,竟不顧百姓死活,當真該殺!”
顧正臣打起一碗酒,咕咚咕咚兩口,放下酒碗,哈了一口氣酒氣:“食不果腹,衣不蔽體,這個問題困擾這片土地上的百姓幾千年了,我們應該想辦法,解決這些問題。”
沐英沒有辦法。
這種事,皇帝都沒有招。
糧食產出就那麼一點點,拿什麼解決果腹問題?
遇到饑荒,隻能看當地官吏是否有作為。
隻是——人心難測。
地方為了地方利益,官吏為了自身利益,欺上瞞下是常有之事。
顧正臣想象著北麵的饑荒,想象著人在冰天雪地裡死去,而在金陵,很多人在享受冬日的清閒與愜意。
如同割裂的世界,一麵饑寒交迫,一麵酒肉加身。
可身在金陵的顧正臣無能為力,隻能看朱元璋的手段了。
不得不說,朱元璋是一個雷厲風行的君主,當日晚間,顧正臣就從沐英口中得到了消息:
朱元璋下詔,命兵部尚書劉仁,戶部主事尚質前往真定府賑災。
這是一個很有玄機的安排。
按照正常邏輯來思考,賑災這種活戶部是主力,和兵部著實挨不上邊,何況真定府那裡也沒有民變的消息傳出。
可老朱偏偏安排兵部尚書領銜,戶部隻是派了個主事輔從,這就意味著救災雖然是個事,但更主要的事是收拾人。
顧正臣不在意老朱這一次會殺幾個官員,死一些貪官汙吏不是壞事,朝廷既然介入了,饑荒總是會控製住。
真定府距離北平很近,北平又是北方軍事重鎮,囤積著大量糧食,抽出來補充下真定府不是什麼難事,大不了開春之後,從南麵再運一批糧食至北平。
蒸餾,這是大事。
顧正臣閒著沒事,就待在家中一邊蒸餾一邊教導沐春、沐晟,對於沐英偷了一壇烈酒的事也不介意。
第二天午時,沐英搖晃著頭疼不已的腦袋,不斷埋怨:“這酒是好酒,隻是為何二日會如此頭痛?”
顧正臣也不解釋,繼續蒸餾,直至三日後,才得到了五壇高濃度酒精。
因為酒精度數不同,酒精密度也不同,顧正臣記得醫用酒精密度,經過反複測算比重值,計算出了酒精含量。
雖不敢百分百確定是七十五度,但想來差彆有限。
確定下來之後,顧正臣找來酒壇子封了起來,古代的密封技術過關,不需要擔心揮發問題。之後的問題就是確定在蒸餾頻次,寫出來具體的蒸餾辦法,給出測算方式,這些東西顧正臣不可能一個人握著,自己是要當官的,不是釀酒的。
何況酒精事關明軍軍士生死、戰力,自己一個文官拿著這東西乾嘛,主動交出去還能換點好處,藏著掖著,很可能換一張西行單程票。
在完成第二批酒精蒸餾之後,顧正臣便帶著東西去了東宮。
東宮守衛都認識顧正臣,也收到過太子的囑托,顧正臣求見不得阻攔。隻是朱大郎不在東宮,顧正臣直等了一個時辰才等到朱標回來。
朱標見顧正臣久候,頗有些歉意,解釋道:“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完成了《大明律》的初稿,父皇審閱之後很是滿意,下旨頒行《大明律》。隻是因百姓多不識字,加上一些法條晦澀難懂,便找來大理寺卿周禎等人,對律令法條進行直解,以便廣民周知。你是句容知縣,這《大明律》不可少,孤已經傳了話,待雕版印刷後,先送東宮幾套,你拿去好好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