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一步步走了過去,從腰間取出腰牌,丟給了趙橫,聲音冰冷地說:“大明禁賭,凡賭之人剁手。誰來告訴本鎮撫,這骰盅、骰子出自何人之手?”
“衛鎮撫?!”
趙橫看清了腰牌,渾身打了個哆嗦,躬身將腰牌小心地奉還。
“鎮撫?”
典史楊亮瞪大眼看向腰牌,我去,還真是鎮撫腰牌!這是什麼情況,縣尊啥時候成句容衛的鎮撫了?
大明開國初,衛所歸大都督府管轄,並不走吏部文書。
雖然楊亮、駱韶等人聽聞顧正臣獲封了泉州縣男,可從來都沒聽說顧正臣是句容衛的鎮撫。
張培收起刀,低下頭對梅鴻說:“我的腿不是柱子,抱夠了就鬆開。”
梅鴻鬆開手,站起身來,臉色不自然地說:“偷襲算得了什麼本事!”
張培嗬嗬笑了笑:“我可以打到你服氣為止。”
梅鴻嘴角抽了下,見丁五也沒事,見趙橫等人都在行禮,也單膝下跪,抱拳行禮:“句容衛軍士梅鴻(丁五)見過顧鎮撫。”
顧正臣看著營地方向,裡麵傳來了腳步聲,沒過多久,二百軍便趕了過來,帶隊的是百戶秦鬆,曾跟著顧正臣在句容打虎。
秦鬆一看是顧正臣,驚喜不已,連忙上前行禮,一乾軍士跟著行禮。
顧正臣擺了擺手,讓秦鬆等人起身,然後看向趙橫等人:“秦百戶,將這裡八人全都抓起來帶至衙署,留人看守大門。”
秦鬆看了一眼趙橫,不知道這幾人犯了什麼過錯,也不問話,當即命令抓人。
彆看顧正臣是鎮撫,可句容衛就沒鎮撫以上的官員,連鎮撫都隻有一個,作為事實上的句容衛指揮使,秦鬆不敢怠慢。
趙橫喊著求饒的話被拖走了,梅鴻、丁五也被抓了去。
句容衛衙署設在鳴鶴山頂,這裡原有一座小型寺院,不過被句容衛給征用改造。反正朝廷也說了,地方隻留一個寺院,句容縣城中有崇明寺,其他小寺院自然就不需要了。
寺院麵積不大,平時也沒什麼香火,畢竟鳴鶴山附近也沒多少人家,句容縣城的人又多去崇明寺,除了登高望遠的時候來這鳴鶴山,平日裡誰來這裡。
作為句容衙署雖然有些勉強,但還是可以用一陣子。
趙海樓、王良見顧正臣來了,高興不已,向前行禮卻看到了顧正臣臉色不好,回頭看,趙橫等人被綁了過來。
顧正臣坐了下來,看向趙海樓、王良,將骰盅猛地砸在桌子上!
啪!
骰子從骰盅裡跳了出來,落在桌子上翻滾而下,滾至趙海樓、王良腳下。
“我將句容衛交給你們二人打理,你們就是如此打理的?朝廷禁賭,軍中更是不準賭博,如此軍令都當耳旁風了嗎?”
顧正臣威嚴地喊道。
趙海樓、王良驚愕不已。
王良轉身看向趙橫,咬牙切齒:“趙橫,你小子竟然敢違背軍令,公然聚賭!”
趙橫低著頭,不知道該怎麼解釋。
這正月裡,這下雨天,閒著都沒事乾,一群大頭兵你瞪我我瞪你,不讓我們賭一把,玩一玩,這日子怎麼過,難不成真的當一根木頭杵在門口?
“按照軍令,賭博者剁手。”
顧正臣開口。
趙橫驚慌起來,其他軍士也著急起來,連忙求饒。
王良、趙海樓也沒想到顧正臣會如此嚴厲,第一次進入句容衛便要剁手。
立威!
文官還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說法,武官沒有三把火,往往是三板斧。
趙橫求饒:“顧鎮撫,我們錯了,以後再也不賭了,還請鎮撫寬饒我們一次。”
“軍令豈有商量的餘地!”
顧正臣起身,抬手掃掉骰盅。
骰盅滾下,發出令人不安的聲音。
趙橫麵如死灰,其他幾名軍士也瑟瑟發抖。
若沒了雙手,那就成了廢物,會被趕出句容衛,沒有糧餉不說,連吃飯都得靠女人喂!
趙海樓與王良對視了一眼,趙海樓掙紮了下,狠下心來:“趙橫,是你們觸犯了軍令!來人啊,拿刀來!”
“傳令衛所軍士,校場集合!用他們的手,給所有人一個教訓!”
顧正臣下令。
王良領命而去。
顧正臣看向狼狽的梅鴻、丁五,問道:“你們二人身為值守,竟如此疏於防範,不堪一擊,倘若真有賊寇闖來,你們能守得住這鳴鶴山安全?”
“尤其是你,你叫什麼名字,丁五是吧,梅鴻已經拖住了張培,你卻反而跑回來送死,你倒是看似有情義了,可你錯失的是更早傳訊給整個衛所!若賊寇大批殺來,沒有防備的衛所軍士將會損失慘重,這個責任你能擔得起?”
梅鴻慚愧不已,丁五很是委屈,嘟囔了一句:“這裡是句容,哪裡有什麼賊寇。”
顧正臣冷眼看向丁五,厲聲道:“這裡是沒有什麼賊寇,但我告訴你們,若是因句容衛守備出了問題導致泄密,整個句容衛被屠儘都有可能!不要以為我在跟你們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