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皺了皺:“情報不及時,恐怕會出問題。”
莊興哼了聲:“顧鎮撫倒是會說,可海寇每次來,總不會提前告知咱們。現如今東南風漸起,海寇順風,昨日還在溫州,今日說不得便到了蘇州甚至長江口,行蹤不定,如何有及時情報?”
顧正臣看了一眼莊興:“難道說靖海侯抓了俘虜都不問話?既然有俘虜,就不能安插幾個細作進去,這些人總是要上岸,送個信不難吧?另外,海寇的船隻能抵多少風波,總不能距離海岸線太遠吧,海邊島嶼眾多,就沒想過打造一個高如那裡的高塔,了望大海以作警訊?”
莊興順著顧正臣的手看去,那裡是香山之上的高塔。
“情報跟不上,是水師的失職。”
顧正臣正色道。
莊興不知道如何反駁,似乎顧正臣說得有理。
至長江邊,看著湍急的長江水,顧正臣深吸了一口氣。
後世有人說,江陰的長江水,浪急水硬;江陰的人,性剛人直。來這裡一看,江水果是奔騰。因為江陰北麵的長江江心有一座雙山島,島嶼的存在讓長江河道變得狹窄,水流較之金陵外自然湍急不少。
港口設在營地以西,一處河道凹處。
隻不過此時港口裡,隻停泊了五十餘艘小船。
“我們的戰船,如此小嗎?”
顧正臣走向港口,不安地問。
“沒辦法……”
馮福苦澀不已。
顧正臣看著港口裡的小船,滿是悲傷。
這裡的船隻,彆說什麼大福船,更不要提什麼寶船,就是一蚱蜢船,小得令人心酸。
一艘船,最多容納十個軍士,還得分出兩至四名軍士劃船,這要是遇到海寇的大船,都有點分不清楚誰到底是寇……
說來慚愧,老陳是造船的行家裡手,曾經帶著“混江龍”、“塞斷江”、“撞倒山”、“江海鼇”等一批巨型樓船,蔽江而下攻打老朱,先是在龍灣擱淺,差點被俘虜,後來在鄱陽湖上更是調動了前所未有的水師艦隊,發明了隔音良好,能跑馬的超級戰船。
可惜那一戰,老朱用了一把火,燒了不少好船,而繼承了老陳造船技術的老朱,卻並沒有走老陳的水師製霸之路,之所以大明還在造船,最主要的因素不是打仗,而是海運糧食或河運東西。比如洪武六年,朱元璋下旨,要求督造馬船二百八十五艘,為的是跑四川去運馬匹。
這些船隻並沒有填充水師,形成水師的戰力。
當然,江陰衛也是有大船的,不過較少,而且還被吳禎給帶走了,隻留下了這些作用不大的船隻。
顧正臣有些頭疼。
若是自己無法說服朱元璋放棄海禁,振興水師,興盛遠航貿易,那想要看到寶船艦隊,恐怕也隻能等朱小四折騰了……
隻是,朱大郎現在身體素質不錯,心情也不錯,都帶著太子妃“度蜜月”去了,估計這兩年不會有什麼心結。
問題的關鍵,隻要老朱不大開殺戒,朱大郎不和老朱吵架,以朱大郎的體格,多活個三五十年還是有盼頭的……
“水師軍士的武器是什麼?”
顧正臣詢問。
這麼小的船,想安裝神機炮是不可能的事。
“弓弩、火銃,還有石頭……”
馮福介紹著。
“石頭?”
顧正臣有些鬱悶,雖說早就過了石器時代,可戰爭依舊在用石頭作武器。
說到底,用石頭也不是什麼丟人的事,神機炮的炮石,火銃的“子彈”,現如今大部分都是石頭……
“不改良火器,不換裝大型戰船,難以靖平大海啊。”
顧正臣哀歎。
身後傳來嘈雜聲,顧正臣轉身看去,隻見不遠處一個身著錦袍的年輕人正在追一個女子,而在兩人身後,還跟著兩個軍士,軍士之後,則跟著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正在哭喊著。
女子跑不動,跌倒在地上,回頭看去,錦袍人搓著手,嘿嘿地淫笑著:“跑,你又能跑哪裡去?你男人現在在海上,還能救你來不成?”
“周公子,還請你自重,放過我吧。”
女子哀求。
“嗬,小娘子倒是俏麗,隻要你陪了我,你那男人便能從大頭兵提拔成百戶,如此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嗎?若你不識趣,說不得你男人會死在前線,刀劍無眼,大海無情啊……”
周林笑著上前,看著女子惶恐與求饒的表情很是興奮,眼見女子無處可躲,便揮了揮手,對跟著的兩個軍士喊道:“將她給我抬回去。”
兩個軍士上前,手尚未碰到女人,便感覺眼前一道寒光,抬頭看去,隻見一柄長劍插在地上,輕輕搖晃著,鋒芒在陽光下,顯得尤是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