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英搖頭:“江南是多富戶,可也多是吝嗇的,想讓他們心甘情願拿出錢財,不太可能。”
顧正臣用手指了指紙張:“這就是法子!我們要打開大海,奔赴大海,然後用大海的財富,去打劫富戶。富戶拿走寶石,朝廷拿走富戶的錢財,然後買一堆糧食,皆大歡喜,豈不妙哉?”
“啊……”
沐英愣住了,還能這樣玩?
顧正臣見直接說財富無法說服沐英,隻好走迂回路線:“《大明律》已經編寫完成,富戶不犯錯,朝廷也不好直接搶他們的財富。但用香料、寶石、珍木‘打劫’富戶,誰也說不出什麼不是來。你總不能指望窮酸百姓做肉放香料,脖子上掛珍珠吧?”
沐英看向圖紙,有些心動:“你是說,咱們應該派遣到海裡去,然後用海裡的寶貝,在富戶手裡換成錢財和糧食?”
顧正臣有手勢比劃著:“鴿子蛋這麼大的藍色寶石,賣給一千貫不算過分吧?這可就是兩千石糧食,夠四百丁口吃一年的了,若是弄幾船寶石,換個百萬貫錢不成問題吧?有了這筆錢,夠買多少糧,填飽多少肚子……”
沐英感覺渾身有些熱,握著拳頭,激動不已:“幾船怎麼夠,全都搬回來!”
顧正臣錯愕不已,這家夥咋還上頭了,不過想想沐英今年也不比自己大多少,便釋然了,小夥子一個,還是缺曆練,隻看結果,連成本怎麼去都不問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這些話也不是給沐英說的,而是給老朱說的,老朱對富戶有著一種矛盾心態,既要依賴富戶,贏得富戶的支持,穩固統治基礎,還不怎麼喜歡有錢的富戶,仇富心理很強,恨不得將他們全家都送走,然後錢財都歸入國庫。
事實上,曆史上的老朱確實憑借著郭桓案近乎清空了一乾“非開國係”富戶,所謂的“中產之家大抵皆破”。
但問題是,這種擴大風潮,殺人無數、破家無數的方式,它不像是割韭菜,韭菜一年能割好茬,富戶滅了,那可需要幾十年才能出一批新的富戶。
不可持續。
社會經驗告訴我們,要走可持續的割韭菜之路。
顧正臣睡著了。
可沐英怎麼都睡不著,正在翻看一本名為《諸蕃誌》的書,這是南宋宗室,宋太宗趙炅八世孫趙汝適所寫,記載著海外諸國的風土人情與物產資源。
越看,沐英越是興奮。
“沉香,丁香,肉豆蔻,木香……”
“珊瑚樹,象牙,胡椒……”
“龍涎,竟然還有龍涎?”
“有石如雲母,而色紫;裂之則薄如蟬翼,積之則如紗轂。有金剛石,似紫石英,百煉不銷,可以切玉……”
“好東西,弄回來,一定得弄回來。”
沐英一宿未眠,著實是興奮到了,如此多好東西在海外,不弄回來怎麼從富戶手裡摳出錢糧來?
小荷還沒準備好早點,張希婉剛剛起來,就看到沐英背了個包裹出了門,還不忘招呼張培趕緊牽馬。
張希婉走入房間,看著惺忪的顧正臣:“他欺負你了?”
“啥米?”
顧正臣頓時醒了,這是什麼虎狼之詞。
張希婉白了一眼顧正臣:“為何如此匆匆,連早點都不用,怕不是做了虧心事,不敢久留吧?”
“想什麼,他是代夫君去上奏折了,希望這一次能有用。”
顧正臣拉過張希婉。
張希婉嘴角動了動:“夫君謀劃的事,自然會事事順遂。”
“難啊。”
顧正臣清楚老朱不是個好勸說的主,固執己見,認準的事,九頭牛還得配上朱大郎和馬皇後才能拉得動。
元朝征討日本,船隊折損慘重,這讓老朱認為這是個可以吸取的教訓,至少沒事彆瞎遠航,免得折損人手,現在鼓動他遠航南洋、西洋,怕也不是一番話能奏效。
張希婉陪著顧正臣用過早點,吩咐小荷拿來一本冊子,交給顧正臣:“那些出自北地衛所的婦孺都已安置妥當,我問過她們意願,除了有十二名婦人要為其夫守節外,大部分拖帶孩子的婦人,願意給孩子找個家。”
顧正臣接過,翻至最後,見有一百四十五名婦人,便答應下來:“正巧,今日需要去句容衛,不妨帶她們過去一趟,若有看對眼的,願意搭夥過日子的,那就為他們做主,將喜事辦了。”
“那我也去。”
張希婉主動說。
顧正臣沒有拒絕,點卯分派好縣衙事之後,張希婉將婦人與孩子帶來,隨顧正臣一起前往句容衛。
姚鎮先一步將消息傳到句容衛,趙海樓、王良一聽樂嗬了。
光棍出列,好嘛,有六百多。
乾嘛?
找老婆。
不要,女人隻會影響我們拔刀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