句容的旱情初顯端倪。
沒有人知道什麼時候會下一場大雨,這個時候誰也靠不住,估計把劉基拉過來預報下天氣,也是不靠譜的。
駱韶、周茂、楊亮等人著急不已,若是三月裡不下雨,將會影響稻種,繼而影響百姓收成,朝廷稅賦。
顧正臣攤開輿圖,審視著句容河道與湖泊分布圖。
實事求是地說,句容整體水資源並不缺,大小河道有五十多條,大小湖泊八十餘座。
句容河流屬秦淮河水係、太湖水係和長江水係,隻要這三大水係不同時出問題,句容旱災不會發展到渴死人的地步。
但問題是,句容河道、湖泊的形成,大部分是自然選擇的結果,隻有寥寥三條水道是人工開挖、取直、引流過的。而墾荒耕種的農田,又多數集中在自然河道兩岸。如今這些河道水流量下降,沿河兩岸的大量農田無法灌溉。
種水稻,沒水怎麼可能有收成?
“縣尊,我們設法壇求雨吧。”
周茂提議。
顧正臣皺了皺眉頭,看向駱韶、楊亮,兩人都沒反對。
不下雨是老天爺的問題,求雨,是求老天爺給個麵子。但問題是,顧正臣和老天爺扯不上關係,要求雨也是老朱去求,自己求算什麼事?
顧正臣沒有看周茂等人,手指在輿圖上比劃著:“天不下雨,是氣候出了問題。去年秋收延後,就預兆了今年會出現災情。”
四季如同轉動的齒輪,若是這裡齧合時出了問題,那緊接著就需要借令一個齧合點的問題來作修複與調整。
不咯嘣幾聲,無法讓齒帶完全卡到齒輪之中。
顧正臣指了指輿圖,吩咐道:“派衙役查看赤山湖、葛仙湖、侖山湖、茅山湖、北山湖,另外探查這些湖相連的河流水深、水寬。句容罕有大旱年景,隻要熬過了三四月份,旱情必會好轉。”
駱韶想了想幾座湖泊的位置,眯著眼問:“縣尊該不會是想調水吧?”
“沒錯!”
顧正臣打了個響指,堅定地說:“百姓缺水,那就調水來。”
周茂苦澀地搖了搖頭:“這不太可能,調水是不可行之事。就以這赤山湖來論,其位於句容縣城西南三十裡外,路程較遠並不是問題,問題是赤山湖歸屬秦淮河水係,其湖水向西而行,西麵是金陵方向,而句容在赤山湖以東北方向,地勢偏高,水流根本過不來。”
顧正臣擺了擺手:“人往高處走,水也能往高處走。百姓尤知用水車提水,何故你這主簿不知?”
“水車?”
周茂無奈地說:“幾個水車,恐怕解不了句容農田旱情。”
顧正臣指了指輿圖,嚴肅地說:“所以,多看幾座湖,十座水車不夠,那就修二十座水車,二十不夠,那就五十。本官隻管調水,不耽誤百姓種下水稻,至於其他,需要你們來負責。水車方麵,交給匠作大院的匠人去做,他們熟悉得很。”
駱韶、周茂等人見狀,隻好點頭答應。
不得不說,如此耍賴式堆積的方案,確實可以解決問題,但這要做的成本可不是小數目,打造水車需要錢糧,挖掘適合水車安裝的坑位需要錢糧,照管水車還需要錢糧……
顧正臣並不介意,這些錢糧花的是縣衙的,可保住的錢糧是句容百姓的。再說了,句容三大院賺了一些錢,拿出來做點事虧不到哪裡去。
皇宮,東華門。
帶刀舍人周宗警惕地看著周圍,宦官上前,擱好轎凳,拉開簾子。
太子朱標、太子妃常氏先後下了馬車。
太子妃看著眼前的皇宮,側身對朱標莞爾:“這一次遠行,妾身很是開心。隻怕回到宮裡,又不知多少年可出宮。”
話裡雖有些落寞,但情緒並沒有低落。
朱標含笑看著太子妃,心情舒暢:“想再出宮也簡單。”
“哦,計將安出?”
太子妃渴望地看著朱標。
朱標笑道:“咱們這次出行,靠的是顧先生所請。下次他立了功,讓他再請我們出行一趟便是了。”
太子妃見朱標如此,不禁掩嘴笑:“那顧先生請我們去句容,陛下也應下了,你倒好,帶著妾身去了鳳陽。這次失約,不會是你算計著下次履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