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琥回到家中,翻身下馬,徑直走向房間,吩咐道:“把她們洗乾淨送過來,酒菜備好沒有?”
管家唐二連忙迎上:“都備好了,熱水已是燒好。”
唐琥嗬嗬笑道:“莫要讓人打擾我,敗壞了我的興致,要你們好看!”
唐二自是不敢:“少爺請放心,隻是老爺剛剛差人送了話。”
“什麼話?”
唐琥停下腳步。
唐二謹慎地說:“老爺說,朝廷委派了新的泉州知府,九月下旬便會到任,讓少爺莫要再夜嘯踏街,以免落下把柄。”
唐琥不屑一顧:“九月下旬?嗬,他一個九月份的官,能管得上惠安八月的事?再說了,那泉州知府張灝對泉州事都不敢吭聲,新來的算什麼東西,還敢與我們作對不成?”
唐二連連點頭:“少爺說的是,但老爺的話也不無道理,畢竟新上任官員什麼脾氣、秉性,好何物,喜何物,咱們尚不知情。聽說是個年輕人,氣盛,免不了新官上任三把火,若到時候點到咱們頭上……”
唐琥踢開房門,聞著撲麵而來的菜肴香氣:“想把火燒在咱們身上,嗬嗬,那他是引火自焚!你讓父親好好在晉江當通判,莫要隔三差五管我。”
唐二見唐琥固執,也知不好勸,便不再說什麼。
唐琥走入房間,便關了門,大快朵頤起來,時不時喝一杯酒,嘴裡哼唱著:“寂寞幾時休?盼音書天際頭。加入病黃鳥枝頭,助人愁渭城衰柳。滿眼春江都是淚,也流不儘許多愁。若得歸來後,同行共止,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哢噠。
似乎有什麼東西敲了下窗。
唐琥轉身看去,隻見原本開著的窗竟落了下來。
想來是風吹的,唐琥起身將窗戶再次打開,用叉竿支好窗,轉過身猛地一驚,揉了揉眼,看了看眼前,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黑衣人,其手中還抓著一個豬肘子。
“你是何人,唐家大院也敢闖?”
唐琥止住驚慌,目光變得冰冷起來,握緊了拳頭。
黑衣人遮麵,隻有眼顯露在外,上前一步,抬起右手,抓住唐琥的手腕,猛地一推,將唐琥推至牆壁處,左手抬起,滿是肥肉的肘子在唐琥駭然的目光中,猛地插入口中!
肘子的肉掉在了地上,堅硬的骨頭撞碎了七八顆牙,若不是力道收了下,估計能穿入嗓子之中!
唐琥還沒來得及喊出聲來,便瞪大雙眼,整個人無力地摔倒在地,雙手捂住襠部,嘴巴張合著,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黑衣人下手乾脆利索,收手之後翻窗離開,沒有半點停留。
唐琥感覺自己窒息了,無論如何都吸不進去氣,隻有出的氣,耳朵裡什麼都聽不到,似乎一切都遠去。
“少爺,少爺!”
唐二跑了過來,看到唐琥倒在地上,連忙將其口中的骨頭拔了出來,帶出了一口血,幾顆牙。
如即將溺死的人突然浮出水麵,唐琥驟然一口呼吸,旋即是大口大口的呼吸,全身上下都冒著汗,胯下的痛讓人根本說不出話來。
被送來的女子站在門口,看到這驚恐的一幕,一個個被嚇得花容失色。
“來人,將黃大夫找來。另外將院子封鎖起來,不準放走惡賊!”
唐二厲聲喊道。
唐琥微微動了動,感覺胯下濕漉漉的,不知道是血還是其他,隻感覺鑽心的疼湧上來,人頓時昏了過去。
唐二心急如焚,通判唐賢可就這麼一個寶貝兒子,他現在出了事,鬼知道唐賢會發多大的怒火!
一定不要死了!
黃大夫幾乎是被抓來的,連外衣與鞋子都沒穿,在檢查了唐琥的傷勢之後,走出房門,對唐二低聲說:“少爺恐怕——再難起勢了。”
唐二眼睛通紅:“黃大夫,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一定要讓他好起來,否則你全家都彆想好過!”
黃大夫想死的心都有了。
唐琥受的傷實在是太狠了,太監不過是一刀切的事,可這家夥雖然沒成太監,但基本上也差不多了,畢竟兩個東西都碎了,想要再起男人雄風,估計是不太可能了。
這種不是太監,勝似太監的情況,你就是去把禦醫請過來也治不了,怎麼能因此牽連到我一家人?
唐二不能不著急,唐琥這家夥雖然風流成性,經常亂來,可也不知道什麼原因,始終還沒孩子,作為唐賢唯一的兒子,他要起不來了,那唐賢可就絕孫了!
“唐興,你馬上趕往晉江,告訴老爺公子出事了,讓他速回。”
唐二麵色煞白,安排好之後,又命人將婦人全都打發走,這些人留下來已是沒用處,若是被唐賢看到,說不得會惹怒他。
福小客棧。
顧正臣聽到了細微的動靜,卻沒有起身,甚至連眼都沒睜開,隻是呼吸變得更輕了,似乎已是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