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遠慮如何聽不明白,眼前的家夥這是讓自己抓人。
可唐行怪不是尋常人,他是唐琥的下人,最得力的手下之一,也是唐賢特意招攬來保護唐琥的人。
動他,等於不給唐賢麵子。
顧正臣起身,緩緩地說:“看來,此事需要奏報皇帝了。”
馮遠慮臉色一變,連忙對衙役喊道:“你們愣著乾嘛,還不將這海寇給我抓起來!”
衙役見狀,竟不知該動手還是不該動手,直至黃學催促,才敢上前將唐行怪給抓住。
唐行怪掙紮了下,瞪著發紅的眼睛,並沒說話。
對方拿出了親軍都尉府的腰牌,確實不好得罪,隻能認栽。
顧正臣將腰牌交給蕭成,讓其將包裹收好,然後說:“帶我去縣衙吧。”
馮遠慮、黃學等人不敢阻撓,隻好帶人回縣衙。
人群議論紛紛,不少人跟在後麵,福小客棧的掌櫃直接暈倒,若不是夥計攙扶,怕是要摔傷。
惠安縣衙。
唐二急慌慌跑了進去,麵容慘淡地喊道:“不好了,親軍都尉府的人來了!”
“什麼?!”
唐賢駭然不已,連忙起身。
張九經瞪大眼,難以消化這個驚人的消息,連忙問:“親軍都尉府的人來惠安縣作甚,是找知縣的還是——”
唐二緩過神,連忙說:“張三,那個張三是親軍都尉府的人,現在正帶著縣丞、典史來縣衙,他還讓人抓了唐行怪……”
張九經仔細聽著,安心下來,對唐賢道:“老爺應該退至一旁,讓時汝楫主持縣衙事宜,看看此人到底意欲何為,既然是過路惠安,想來不會撕破臉,事情還有轉圜餘地。”
唐賢當即起身,讓時汝楫坐鎮,自己則作為書吏站在堂下一側,張九經則站在時汝楫一旁,佯裝為師爺。
在幾人商議對策時,顧正臣、蕭成等人走入縣衙大堂。
蕭成拿出腰牌,時汝楫看了幾眼,交張九經辨認,張九經仔細看過,凝重地點頭,將腰牌還了回去。
時汝楫皺眉,小心翼翼地說:“兩位千戶,大明自開國以來就沒有過軍士乾涉吏治之事,不知你們道縣衙,所為何來?”
先提個醒,你們隻是軍士,親軍都尉府雖然不好惹,但你們也得聽皇帝的話不是,沒旨意,你們也無權動任何文官,動了就是無令行事。作為皇帝圈養的狗,是絕不允許出現不栓繩,胡亂咬人的情況。
基於這種認識,加上此人目的是廣東,時汝楫斷定他們沒有捉拿或斬殺惠安縣官員的旨意,既然無權動自己,就沒什麼可怕的。
顧正臣掃了一眼堂上之人,對時汝楫抬手:“恭喜時知縣,賀喜時知縣。”
時汝楫愣住了。
一旁的唐賢也是一臉疑惑,不明白時汝楫喜在哪裡?
顧正臣不等時汝楫發問,便直接說:“昨晚夜宿福小客棧,張某可是親眼看到了一批黑麵海寇掠民、害民,強搶民女!若不是後來出來一個騎馬的將軍,城內百姓可就遭了殃。說來也是奇怪,昨晚這些海寇明麵被逮捕,今日一早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大街之上,張某猜想,這應該是趁人不備逃了出去,如今抓了來,送給時知縣處置。”
衙役在蕭成的催促下,將唐行怪帶了上來。
時汝楫看了一眼唐賢,嗬嗬笑了起來:“張千戶說的是,定是看守不力,讓他逃了去!來人啊,將他帶到地牢關押起來,嚴加看管!”
“且慢!”
顧正臣抬手止住。
“怎麼?”
時汝楫皺眉。
顧正臣笑道:“區區一個海寇,算不得什麼功勞吧,昨晚可是有三十一名海寇,想來這些海寇也一並跑了出去,時知縣是不是將這些海寇一並抓來?”
時汝楫臉上的笑變得僵硬起來。
這三十一人,可都是唐家看家護院之人,全都抓來,唐賢可不答應啊。
顧正臣繼續說:“海寇乃是朝廷大患,不久之前靖海侯節製諸省水軍清剿海寇,陛下深感海寇可惡,可是下了旨意,絕不輕饒。怎麼,時知縣不打算抓海寇,而是任由這些海寇隱在城內,再來一次搶掠之事?”
“這,自是不可。隻是海寇跑了,想來已不在城內。”
時汝楫連忙說。
顧正臣冷笑一聲:“時知縣查都沒查,就說海寇不在城內?若是如此,那我隻好調福建行省內檢校前來調查,一日不把這些害人的海寇一網打儘,我一日不離開惠安,否則,有負聖恩!”
時汝楫張了張嘴,不知說什麼好。
這個張三太過多管閒事,繞著彎逼迫自己抓人,不抓他就要介入,還呆在這裡不走了!
這樣不行啊,親軍都尉府的人都是瘟神,還是早點送走的好。
時汝楫瞥了一眼唐賢,見其微微點頭,隻好說:“縣衙這就安排人去抓海寇。”
“你和他們一並去,那些海寇可是狡猾了,聽百姓說,他們很擅長躲藏,尤其是擅長躲在大宅院裡。想想也是,院子大了好藏人,你帶衙役去找城中最大的院子,準能找到。”顧正臣給蕭成吩咐一番,然後眼睛看向一旁的書吏,走了過去,徐徐問:“這位書吏,你家是大宅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