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敲打!
顧正臣已經不是初入官場的菜鳥,句容縣衙的鉤心鬥角,曲折驚人的案件,治下安民的施政,已然做到遊刃有餘。
雖然步入官場的時間尚短,但顧正臣的官場爭鬥經驗,卷入的風波並不少,甚至還去了趟刑部地牢。
與平涼侯鬥,與刑部尚書鬥,與禦史大夫鬥,顧正臣尤且不懼,又怎麼可能畏懼這些地頭蛇。
顧正臣清楚,泉州府不是句容縣,唐賢也絕不是劉伯欽。
問題是,自己也已不是當初的自己!
一點點剝絲抽繭,慢慢尋找機會,等待對方露出破綻再各個擊破,太耗費時間與心力,顧正臣不打算懷柔示弱,慢慢布置讓他們暴露,而是打算強勢入主泉州府!
以硬碰硬!
隻有硬來,讓會讓他們感覺到事情棘手,繼而抱團在一起,以尋求安全感。顧正臣要的不是順藤摸瓜,也不是拔出蘿卜帶出泥,而是撒一張網,捕一群魚。
吳康、唐賢等人對視了一眼。
秦信爽朗回道:“僚屬自然是輔佐好知府,一切以知府馬首是瞻。”
顧正臣等的就是這句話,嚴肅地說:“既然以我馬首是瞻,那你們就聽清楚了。自今日起,府衙征調民力的工程,一律暫停。無論是疏浚河流,還是興修海防,全部停下。在本官沒審核清楚賬目,沒有掌握泉州府百姓狀況之前,這些事就不要做了。”
吳康、秦信臉色有些難看。
無論是水利、河工,還是江防、海疆,可都是同知的事。
這工程剛剛開始,有些已經進行到一半了,你顧正臣說暫停就給暫停了,那我們還能做什麼?
秦信猶豫了下,道:“顧知府,這疏浚晉江河,修築海防,可都是張知府批準之事,百姓征調就位,且已動工多日,若貿然停下,恐怕於民心不利,也不便解決河流淤塞,減輕海寇,是否等顧知府至府衙後,與張知府商議商議,詢問一番再做決定?”
這話的意思是,前任知府批的事,你這連交接都沒交接,直接就停了工程,這不是毀了人家的政績,不合適,至少你要打個招呼。
顧正臣不作理會,直言:“張知府即將離開泉州府,泉州府一應大小事,本官說了算。他若有意見,大可回金陵遞彈劾文書!你們誰還有意見?”
秦信沒想到顧正臣如此果決,不留半點轉圜餘地,隻好看向吳康。
吳康端起茶碗,平緩地說:“顧知府既然要停,那就停了。隻是顧知府,疏浚晉江河可是堵了一截河道,以便於挖出淤泥,驟然讓百姓停下來,那這河道要不要重新挖開,是否需要安排人守著,若是出了意外,傷了兩岸百姓,出了人命,可是失職重罪……”
顧正臣冷笑一聲:“吳同知,本官問過本地老人,泉州府自進入九月之後,天氣多以晴朗為主,罕有大雨。雨少,河流水淺,挖開河道真的能傷了兩岸百姓嗎?這晉江河可不是洛陽江,沒那麼大水量吧?”
吳康沒想到顧正臣竟連泉州府的天氣都調查過,隻好說:“既如此,那就依顧知府。”
顧正臣看向唐賢、楊百舉:“你二人可有話說?”
唐賢微微搖頭:“顧知府安排自有道理,我等聽命照辦。”
顧正臣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說:“明日起,府衙之內,事無巨細,悉數奏稟過來,若有人擅專行事,欺瞞行事,不告行事,本官定不輕饒!”
唐賢微微眯起雙眼。
見過當官的,還沒見過如此強勢霸道的,他這是想將所有權力都握在手中,不給其他人動用權力的機會!
吳康、唐賢等人不能直接反對,隻好點頭應下。
顧正臣起身,從桌案後走了出來,至唐賢麵前,緩緩地說:“你的兒子唐琥虐民,你身為泉州府通判,不能沒有半點懲罰。自今日起,你被革職了。”
“革職?!”
唐賢豁然站起來,滿是震驚地看著顧正臣。
他連府衙的門都沒進,竟要摘掉自己的烏紗帽?
吳康聽聞,連忙說:“顧知府,衙門官員是升是貶,是革職還是另有委任,需要吏部文書方可。”
顧正臣轉身看向吳康:“本官已寫了文書,用不了兩個月,吏部文書就會送來。但在這之前,他——唐通判,不得過問府衙中任何事!”
唐賢沒想到顧正臣動作如此之快,手段如此犀利,咬牙道:“既是如此,那本官就等著吏部文書!”
顧正臣笑道:“你一定會等到。”
唐賢臉色難看,終沒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