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知道哪裡有危險,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
而眼前的海寇,顯然不像是有腦子的,你丫的一個偷襲的,城牆之上還都是火把明亮得很,你在城下喊幾嗓子可以理解,破嗓子也能嚇人,但你點火把,將自己從黑暗裡暴露出來,這是不是就是蠢貨了?
想到這裡,張培搶過一旁雜役手中的弓箭,抬手弓已滿月。
咻!
箭刺入黑暗,又殺至光明處,直命中一個拿著火把的海寇胸膛!
海寇當即倒地。
“你乾什麼?!”
時汝楫著急起來,厲聲喊道。
張培看著有些發懵的海寇,二話不說,從巡檢司軍士箭壺裡抽出兩根箭,一根咬在口中,另一根搭在弓弦之上,驟然射出!
“海寇當死!”
張培從口中取出一根箭,再想射出時,吳康竟出現在身前。
吳康沉聲嗬斥:“海寇當前,便如戰場!戰場之上,聽命行事,豈能無令先行!這若是在軍中,你腦袋都掉了!”
張培收起弓箭,看著逃竄的海寇,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顧知府吩咐過,要確保吳同知的絕對安全,眼下海寇突然殺出,有兩個海寇拿著弓箭瞄準了吳同知,隻好倉促出手,來不及等你們命令。若是遲了,吳同知很可能會中箭身亡,到那時,我無法交差。”
“你!”
吳康咬牙切齒。
人家把保護自己安全的理由都說了出來,這他娘的還怎麼指責。總不能告訴他,下次等我挨了一箭之後你再出手吧?
吳康看向城外,兩箭,兩條人命,就這麼給弄死了!
張培毫不在意,將弓箭丟給一旁巡檢司軍士,對吳康說:“我以為,可以命人將海寇的屍體抬到城中,然後畫像尋索,查其家眷。”
時汝楫見狀,擦了擦冷汗,連忙說:“使不得,興許這是海寇誘敵深入,一旦我們開了城門,海寇便會從暗處殺出,到時候城池不保。”
張培看著時汝楫,你丫的是白癡還是我是白癡,海寇都跑路了,一個個撒丫子跑得比你快多了,你還在擔心埋伏?
吳康讚同地點了點頭:“時知縣說得有理,保城門不失才是第一要事,至於那屍體,明日一早派人抬來便是,犯不著此時冒險。”
張培見這兩人一個鼻孔出氣,索性不再說話。
城外,密林。
唐八戶憤怒不已,一腳踢在樹乾之上,咬牙切齒:“上麵到底是什麼意思?說好的讓我們演演戲,嚇唬嚇唬了事,可他們呢,直接要我們的命啊!老七、老九就這麼死了!”
林清湯後怕不已,總感覺有些恍惚,直至被人推搡了下,才回過神來,憤怒地喊道:“娘的,我們是為他們賣命不假,可也不能如此不明不白被人冤死!唐八戶,你說上峰是不是有意清除我們,以絕後患?”
唐八戶愣了下,坐了下來:“你什麼意思?”
林清湯毫不避諱:“自從唐琥出了事之後,唐家就開始對我們這群人進行清洗。唐興他們可全都被砍掉了腦袋,你真以為是什麼張三,什麼親軍都尉府的人在場不得已而為之?唐通判可是在惠安縣城,他清楚朝廷對海寇不能容忍,明白唐琥的事暴露出來是致命的,所以借機想要除掉我們,殺了我們所有人!”
唐八戶握著拳頭。
官吏一旦與海寇勾結,但凡有一點跡象,都可能會遭到毀滅性的打擊。
而這些兄弟們,原本不是山賊就是海賊,亦或是犯下罪逃出來被收留的,誰的手都不乾淨。
眼下新來的顧知府實在是太過強勢,楊百舉這種大人物都被打死了,為了避免災禍,他們很可能會清理尾巴。
為了一絕永患,最好的法子是將所有人都弄死。
唐八戶心頭滿是不安,尚有些僥幸:“不可能,唐通判不會如此對我們。這些年來,我們沒少為他效力,若他想要我們的命,大可派大軍將我們全都殺了,而不是隻放了兩箭。”
林清湯惱怒不已:“什麼隻放了兩箭?若不是我們跑得快,怕是所有人都折在那裡!依我說,他們已經不將我們當自己人了,恨不得我們永遠閉嘴!八戶哥,出海吧,我們去海邊,搶一條船出海當海寇去,也好過被他們給陰死!”
唐八戶搖了搖頭:“我們還有家眷,不能輕易離開這裡。”
林清湯踢飛了一塊石子,喊道:“我們跑了家眷才有活路啊!若是我們留下來,他們不是被唐通判那些人給弄死,就是被顧知府抓起來,全家倒黴!”
唐八戶清楚林清湯說的是對的,但依舊抱有希望:“等明日接頭的人來了問問,若他們當真要害我們,那就殺了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