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六章 驕橫的稅課司大使(1 / 2)

兀立藥鋪。

王掌櫃看著離開的馬車,對一旁的夥計說:“給老爺遞話,陸氏兄弟已經得手。”

夥計聞了聞空氣中殘留的酒氣,咧嘴道:“看來他們喝了不少好酒。”

王掌櫃瞥了一眼夥計:“做成事,香車寶馬,美酒佳人。做不成事,嗬嗬——”

夥計打了個哆嗦,連忙行禮離開。

馬車轉了又轉,至一個巷口時停了會,很快馬車便又繼續前行,兩個推著糧袋的農夫進入了巷道,東拐西轉,最終不見了蹤跡。

泉州府衙。

秦信廢掉了顧正臣的命令,以“不合規”的名義,禁止承發房、書吏為百姓代寫狀紙,又以“府治內事少”為由,將每日放告調整為了逢二、六、八放告,又以河道失修為由,征調三千丁口服徭役,疏浚晉江河。

原本應該被關押在監房裡的吳康還沒進監房就被釋放了,秦信給出的理由是海寇之言不可信,並無明證,存在誣陷之嫌,至於吳驛、吳亨自然也跟著放了。

衙役班頭林楓、黃土堆等人一瘸一拐,不顧杖刑留下的傷回到了府衙,趙三七被排擠成了馬夫,回去繼續養馬了。

晉江城百姓看到這一幕,原本升起的希望之火再次被熄滅。

一連觀望數日,原本想要告狀的林弗,最終撕碎了狀紙,回到燒酒巷的大碗酒樓唉聲歎氣。

蹬,蹬。

木頭重重敲在木板上的聲音傳了過來,麵容憔悴的林文腋下支著長長的拐杖,隨著另一隻腳的配合,一點點地向前走。

“父親,今日府衙收了狀紙嗎?”

林文期待地問。

林弗看著殘了的長子,滿是心酸:“文兒,府衙變了天,這狀紙,咱不遞了。”

林文臉上滿是失落,不甘心地說:“顧青天這樣厲害的人物也倒下了,誰還能為我們這些百姓說話,這天——難道就一直黑下去嗎?”

林弗悲傷,卻沒有其他法子:“顧青天隻是知府,可來的人是行省參政。參政發了話,誰敢不聽。官官相護,自古以來皆是如此。”

林文惱怒不已,低聲罵道:“朝廷為何就看不到這裡的黑暗,那麼多官員,他們眼瞎了嗎?”

“住口!”

林弗厲聲嗬斥,見沒有人聽到,連忙拉著林文:“你瘋了,誹謗朝廷可是重罪!這樣的話,以後不得再說!”

林文低頭。

自己還是失態了。

原本看到了希望,可以讓那些可惡的官吏得到應有的懲罰!可轉眼之間希望破滅,如同酒壇子摔碎在地,隻剩下狼藉!

“掌櫃。”

林六剛招呼好一桌客人,連忙跑了過來。

林弗看到林六不安的神情,順著林六的目光看去,隻見稅課司大使周農帶著兩個皂隸走了過來。

周農走至櫃台,沒有理會林弗,而是轉過身,一隻手搭在櫃台上,看著酒樓裡還有三桌酒客,不由嘖嘖兩聲:“我說老佛,這生意又好起來了啊,是不是進賬不少?”

林弗臉色變了變,最終還是擠出笑意,從櫃台後走了出來,弓著身諂笑:“周大使,這也沒幾個酒客,都窮酸得很,買不起幾個酒菜。”

周農抬手,揉著右側臉頰上的一顆黑痣,瞥了一眼林弗:“五貫錢,再拿起兩壇好酒,咱們立刻就走。”

林弗笑得很不自然:“大使,這酒樓一個月營生還不夠五貫錢,實在是拿不出來了啊。酒客太少,大中午的也隻這麼三桌,他們的酒菜加一塊還不夠三錢……”

周農甩手便是一個巴掌。

林弗捂著臉,眼神中的怒火一閃而過,隨後彎下腰杆:“周大使,酒樓實在是沒什麼生意,早就入不敷出,如何都拿不出來五貫錢,要不,多送大使幾壇好酒如何?”

林文看著父親被打,怒火中燒,卻又不敢發作。

周農哼了聲:“隻給酒,你打發叫花子呢?五貫錢,今日不給也得給,這是你們十月份的稅錢。”

林弗痛苦不已:“可是我們已經繳到洪武九年九月份了……”

周農一拍櫃台,喊道:“老子說的就是九年十月的稅!老佛,彆讓我和兄弟們餓肚子啊。”

林弗搖頭:“沒錢!”

這才洪武七年十月,你們都弄到兩年後的稅去了還不夠!

這樣折騰來折騰去,酒樓又沒什麼客人,老本都賠出去了,哪裡還有錢,也不出門看看這燒酒巷,以前家家戶戶有酒香,可現在呢,做酒的人家還有幾戶?

周農走向林弗,一步步逼退,冷冷地說:“稅課司親自上門要稅,你不交稅便是對抗朝廷。林弗,我看你應該換個地方住了,府衙監房如何?哦,你這瘸腿的兒子也在啊,你該不會是忘記了,他那條腿是怎麼斷掉的吧?”

林弗渾身一顫,不得不走向櫃台,拉開抽屜,抓出一把零散的銅錢,見周農看過來,索性將抽屜取下來,直接扣在了櫃台之上:“這是全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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