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正臣握著銅錢,走至周淵麵前,輕聲道:“四個證人不夠,那再多一些證人呢?”
周淵臉頰上的肉有些抖動,難以置信地看著顧正臣:“你抓了寧度等人?”
顧正臣哈哈笑了笑,搖了搖頭:“寧度,衛營中稱之為寧蟾蜍,是個有毒之人,招惹不得,觸碰不得,是周指揮僉事手下的悍勇之將,也是心腹之人。不知道他與你是否也有嫌隙,會不會造謠誹謗你?”
周淵咬牙切齒,厲聲道:“不可能,你身邊隻有幾個人,怎麼可能是寧度的對手!”
顧正臣攤開雙手:“沒錯,我不是他的對手。我一直都在說,我沒有抓其他泉州衛軍士,不過,不代表我不知道誰抓了他們……”
“誰?!”
周淵不敢相信,泉州府裡沒幾個人能製住發了瘋的寧蟾蜍,沒十幾號人,都彆想近他身!
“他!”
顧正臣指了指門口。
周淵連忙看去,隻見原本空蕩蕩的門外走來兩人。
儲興哈哈大笑著,抱拳喊道:“黃指揮同知,泉州衛諸位,在下淮安衛指揮同知,現充任水師參將,駐泉州港,不請自來,那什麼,莫怪莫怪!”
於四野眼神一顫,看向黃森屏,有看向顧正臣,能將水師的人都請來,這手段實在是匪夷所思!
林白帆咧嘴笑了,看向一旁的杭晨,低聲道:“看吧,今日就會有公道!”
杭晨重重點頭。
泉州衛軍士無論生死,都不能背著畏戰而逃的罪名,這會讓他們的家眷,子孫無法抬起頭!
鎮撫盧時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看向儲興身後,大門之外,那裡有不少腳步聲,似乎水師來了不少人!
黃指揮同知的手段實在驚人,他竟然找來了顧知府和水師參將!
看來,今天晚上周淵要在鎮撫司裡麵過夜了。
書吏楊經感覺渾身發冷,情況越來越不利於周淵,周淵的大腿恐怕要斷了,沒人能給他接上,自己抱著一條斷腿也不行啊。
周淵看著行動帶風的儲興,縈繞心頭的疑惑終於解開!
顧正臣是沒力量抓住寧蟾蜍等二十軍士,可水師有這個力量!
那一晚,顧正臣沒時間作妖,但水師有的是空閒!
現在回想,顧正臣一定是在要求泉州衛出動的同時找到了水師!
該死!
水師抓了唐八戶等人時,自己就應該想到寧蟾蜍落在了他們手裡!隻是因為顧正臣與水師遲遲沒有動作,殺唐八戶時,也不見寧蟾蜍的影子,這才沒懷疑水師。
顧正臣擺明了是一件事一件事來,不是不出手,而是在等待時機再出手!
現如今泉州衛來了新的長官黃森屏,趁著自己不在衛營時,拉攏了一些衛營將官與軍士,他們認為時機已然成熟,這才準備對自己動手!
今日凶多吉少!
儲興聲音洪亮:“黃指揮同知,顧知府,前段時日水師前往惠安抓了兩批海寇,一批海寇已然送晉江城斬首示眾,剩下一批海寇則被關押於水師船上。因沒查清其幕後之人,一直沒對外透漏消息,直至不久前才張嘴交代,令人震驚的是,這批海寇真正的身份竟然是泉州衛軍士,為首之人,還是個百戶,名為寧度!”
黃森屏陰沉著臉,看向周淵,沉聲道:“寧度是你的心腹,你還有何話可說?”
周淵盯著儲興,一言不發。
儲興站在顧正臣左側,冷冷地說:“寧度等人都已交代,是你指使他們偽裝為海寇,其目的是為了擾亂泉州,以力證新來的知府治下無能,並希望以此為借口,將其趕出泉州。孟千戶,將招冊拿出來。”
孟萬裡拿出了一疊招冊,交給黃森屏:“寧度等軍士也已帶至公署門外,若招冊存疑,大可直接盤問軍士。”
黃森屏接過招冊,看了幾眼,直接丟向周淵,紙張散落在周淵身前,白紙黑字之下是一個個血手印。
周淵低頭,看到了寧度的名字。
這群人,還真是他娘的白眼狼,遇到點事竟背叛了自己!
往日裡多少照拂,多少好處,也換不來他們忠誠!
周淵搖了搖頭,哀歎一聲:“事到如今,我已無話可說。”
黃森屏微微眯起眼睛:“如此說來,是你指使軍士偽裝為海寇,是你讓軍士放火燒了民房出了人命,是你想要亂了泉州!”
周淵嗬嗬笑了出來,狂傲無禮,突然止住笑聲,厲聲喊道:“誰背叛我,誰就是死路一條!今日這泉州衛,我說了算!蔡業、瞿煥,帶人封了公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