儲興緊鎖眉頭:“這事怕不好辦吧,皇帝那裡……”
顧正臣抬手笑道:“有朝一日,我離開泉州府時,港口當有千帆相送!其他的,儲兄就不需要擔心了。”
儲興見顧正臣一臉輕鬆,嘴角泛出笑意。
眼前的人雖然年輕,但卻是一個令人看不穿的存在。從他坐在泉州衛主座毫無半點負擔就知道,皇帝給了他節製泉州衛的大權。
他在句容時,當著知縣還管著句容衛。
到泉州來,當著知府不夠,還兼管泉州衛……
現在的朝廷地方知府裡,有誰能同時握著民事權與軍事權?沒有,再找不出這樣特殊的知府!
儲興清楚,皇帝對此人十分信任與器重,興許他當真能斬破禁海的藩籬,重現泉州港的輝煌!..??m
“這條路並不好走,但值得走!但有幫助,儘管吩咐!”
儲興肅然道。
顧正臣微微點頭:“沒有水師的幫助,這條路走不通。”
儲興抱拳,轉身離開。
顧正臣目送儲興、孟萬裡等人走遠,才轉過身,對秦鬆、梅鴻等人說:“這段時間你們在外,基本都調查清楚了吧?”
秦鬆正色道:“書冊上的名字,基本調查清楚。有些人生怕查抄出貪贓證據,連夜轉移財產,不過是將錢財從一個院子換到另一個院子罷了。”
顧正臣嘴角微動:“辛苦你們了。”
秦鬆撓頭憨笑。
不辛苦是不可能的,張培、蕭成是貼身護衛,他們很辛苦。可在外圍的這些兄弟更辛苦,需要盯著這個那個,白天盯梢,晚上盯梢,這裡扯一下蛛絲,那裡看一看馬跡,還需要安排人當看守,畢竟院子裡還關著一些人。
十幾個人,乾的是數十人的活,當真是不容易。
顧正臣欣賞這一群漢子,雖說苦了他們一陣子,可也不是沒有收獲。
晉江城,泉州府,對他們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修煉場,他們學會了如何偽裝,如何追蹤,如何反追蹤,學會了如何刺探情報,旁敲側推,調查消息,這些本領在句容衛所裡很難學來。
顧正臣抬起雙手,左手掌落在右手拳上,微微發力,骨節聲響起:“走吧,是時候拿回知府印信了。”
蕭成嗬嗬笑了笑,說:“高暉高參政還沒走遠,現在回去,他很可能會殺個回馬槍。”
顧正臣哈哈大笑:“他有本事,那就從我手裡再拿走一次印信試試。”
蕭成見顧正臣意氣風發,知道他下定了決心,也跟著高興:“既是如此,那就開始整頓泉州府吧。”
通判楊百舉之死,杖刑府衙內官吏與雜役,為百姓伸冤,這些都隻是開胃菜。
真正的重頭戲,是在控製了泉州衛之後。
府衙前大街,原本還算熱鬨的街道一點點變得安靜下來,一些正在買東西的客人停止了與攤主的爭論,攤主拿著手中的貨物,扭頭看去。
路上的行人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紛紛側身,一些人自覺地退到路的兩邊讓出道路。
“這是——”
“是顧知府!”
“顧青天來了!”
眾人紛紛側目,隻見是大街南麵走來一身著紅色官袍,頭戴烏紗的年輕人,胸前的雲雁極為顯眼。
蕭成與張培跟在顧正臣身後一步遠,分列左右,一個左手按腰刀,一個右手按腰刀。秦鬆、梅鴻等六人分成兩個隊列,不緊不慢跟著,手中握著的是水火棍。
顧正臣踏著堅定的步伐,目不斜視,穿過人流,穿過大街,到了府衙大門口。
衙役黃土堆看到顧正臣氣勢洶洶而來,臉色大變,跑回二堂去通報。
秦信、吳康正在喝茶,看到黃土堆如此惶恐,不由得對視一眼,心頭湧上不安。
“顧知府,他,他從外麵回來了!”
黃土堆喊道。
吳康皺眉:“他出了府衙,自然會從外麵回來,有什麼大驚小怪的?”
黃土堆愣了下。
是啊,沒人限製顧正臣的自由,他想跑出去就跑出去,想跑回來就跑回來,誰也約束不了。
那自己在畏懼什麼?
隻是因為顧正臣穿了身官服從外麵回來?
不至於吧,他是知府,穿官服很正常。
氣勢,對,是氣勢。
那一股子氣勢,不像是回府衙睡大覺的,更像是來府衙收拾人,打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