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啥?”
丁顯看著好端端的吳禎,腦袋有些不夠用。
儲興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招,對自己也太狠了吧……
不過,這確實能讓高暉立馬返回福州。
畢竟一國侯爺死在了福州,身為行省的參政,怎麼滴也得過來送點禮,掉兩滴眼淚,完事擦了擦眼淚再回去辦事。
隻是,這樣的消息一旦被證實作假,恐怕不好收場。
吳禎看出了儲興的擔憂,笑道:“我還活著,海賊倭寇不敢進犯福州,現在散發虛假消息,也是為了吸引賊寇,看看能不能讓一直龜縮不出的他們冒出來。再說了,我這幾日疲憊得很,想躺在床上睡覺,不過是被好事者編排傳出去的……”
儲興看著頗有些無賴的吳禎,重重點了點頭。
既然你連“命”都不要了,估計臉對你來說也沒啥用,就這樣吧,早點“卒”,高暉也好早點回來。
吳禎送走儲興、孟萬裡之後,又寫了一封信,召來護衛宣甘,將自己的信與顧正臣的信一起遞了過去:“儘快將這封信交給大都督府的沐英,讓其轉知陛下。”
宣甘將信藏在胸襟內,轉身離開。
果然。
當福建參政陳泰與呂宗藝收到靖海侯突發疾病暴斃而亡的消息時,都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陳泰不明白吳禎好端端的,一頓能扒拉三斤米飯的家夥怎麼滴就突然掛了。
不過病來了,還真不好說。
像是常遇春,當年不也是暴斃而亡,都來不及喊軍醫救治。
呂宗藝哀歎一聲:“靖海侯可是沿海安危的頂梁柱,他老人家走了,這福建沿海怕是不安寧。”
陳泰何嘗不知吳禎對沿海太平的重要性,有他在,至少海賊倭寇需要掂量掂量分寸,想清楚了再決定離福州多遠再動手。
現在靖海侯走了,這海,還能靖平嗎?
“無論如何,行省官員都應前往吊唁。高參政在何處?”
陳泰惋惜不已。
呂宗藝想了想:“高參政應該還在泉州府吧。”
陳泰皺了皺眉:“泉州府啊,那個顧知府現在如何了,可有消息?”
呂宗藝搖頭,抬手抓了抓胡須:“上次有關顧知府的消息,還是高參政派人送來的,說是收了其知府印信,並上了彈劾文書。”
陳泰鋪開一張紙,從筆架上選了一支毛筆:“顧正臣在泉州府著實有些無法無天了,竟然杖死了通判楊百舉!”
呂宗藝看了一眼陳泰,緩緩地說:“官吏居在衙署之內,這是朝廷的規矩,顧正臣據此杖責楊百舉,並無不妥,何況楊百舉還占人宅院……”
陳泰潤墨,餘光掃向呂宗藝,隨後收回:“他有按律杖責的權力,可沒有打死人的權力。明明知道楊百舉無法在短時間內承受兩次杖刑,還執意行刑,最終鬨出人命。這是有意為之,以杖刑代死刑!若都如他那般,知府衙門裡每年都要打死不少人。到那時,刑部如何複審,陛下如何勾決?”
呂宗藝沒有繼續爭論,陳泰所言也並無不妥,直接將官員打死,這確實得罪了所有當官的,萬一你顧正臣哪一天爬到大家頭上麵去,還不得膽戰心驚,整日提著腦袋辦公?
但對於泉州府的事,呂宗藝還是有些耳聞,隻不過自己重點關注的是福寧、延平、建寧、福州四個府,對於泉州府的事知道的並不多。
有消息說,泉州府虐民慘烈,自己幾次過問,高暉隻是說征稅所致,是百姓抗拒朝廷兩稅與服徭役引起。
若真是這樣,那也不能完全怪在泉州府衙,征不上來稅,當官的就有麻煩,為了避免麻煩,隻能欺負百姓。要追究責任,那也是皇帝的責任,乾嘛就不能免個一年半載的稅來休養生息,福建多山,又沒多少田地。
呂宗藝坐了下來,想起靖海侯的死,歎息道:“還是需要派人快馬加鞭,讓高暉回來一趟啊。侯爺卒於福州,我們福州參政不能不吊唁送行,基本的禮數還需要做到。”
陳泰提筆寫了一封信,封好之後喊來衙役,命人將這封信加急送給高暉,並叮囑“即刻返回,不得遷延片刻”。
死人的事大,禮儀的事大。
呂宗藝見陳泰安排妥當,轉而說:“泉州府那裡我一直很少過問,但眼下那裡事多,通判張百舉被杖死,唐賢在牢房之中死去,事情已足夠震動朝堂。我們一個處理不慎,很可能會受到牽連。”
陳泰微微皺眉,看向呂宗藝:“你是何意?”
呂宗藝正色道:“在送走靖海侯之後,我想親自去一趟泉州府,看看那裡的真實情況,順便調查清楚唐賢的死因。真心痛這病,不可能早不發,晚不發,偏偏發生在入獄之後。”
陳泰拿起一份文書,展開了說:“這件事等高參政回來之後再議吧,你若真心想去,誰也攔不住。隻是建寧府並不安穩,前陣子有百姓為了搶一片竹林發生了械鬥,傷了十幾號人,地方縣衙處理不當,又激起民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