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賬冊重現,輸貨渠道(2 / 2)

雖說巔峰的位置隻有一個,且打上了老朱家的標簽。但巔峰之下一樣可以享受無數好處。

許多官員都是在向上爬的過程中腐敗的,為了向上爬,為了巴結,為了逢迎,也為了更好的享受。個人享樂主義不是後世才有的,每個時代都有這樣的官員,而這些官員的起點,很可能是個清官,是個正義的官。

顧正臣不確定五年之後,十年之後,自己是不是也會丟掉眼初心,但很確定,不向上爬,自己就無法改良大明,不取得朱元璋與朱標的信任,自己的抱負與締造大明盛世的理想,也將無從談起。

自己不是皇帝,不可能想乾什麼乾什麼。

若是自己生來就是朱允炆,朝堂上強勢的人全都被砍了,軍隊中強勢的人也都埋了,民間大戶也都打掃過了,隻要解決了藩王問題,自己想改良大明,動作大點也沒幾個人能反對……

可惜,自己不是朱允炆。

這一世,隻能老老實實待在老朱、朱大郎身邊,窮儘智慧與手段讓大明嬗變。

黃科見顧正臣有些出神,搬了個凳子,道:“顧知府且坐著,我這就去取東西。”.??m

張氏看著黃科拿了鐵鍬回房間,頓時明白什麼,追入房內,攔住了黃科:“你這是作甚?”

黃科看著母親張氏,認真地說:“娘,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我可以確定,顧知府就是包青天那般的人,他能為民做主。我要將那份賬冊交給他,隻有這樣,才對得起胡本末。”

張氏看了看門口,低聲說:“孩子,你可想好了,若是被卜家知道是你藏匿了賬冊,咱們一家人可就完了。你也不希望舒娘和胡本末的妻子一樣被打斷腿吧,娘也不希望你坐船的時候船沉了。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莫要提了。”

黃科搖頭,堅定地說:“母親,如今有機會能讓胡兄沉冤得雪,我怎能不珍惜?若因畏懼卜家而不前,我這些年來去府衙做差,隱忍至今,又是為了什麼?”

張氏看著那定主意的黃科,歎了一口氣,指了指西房:“賬冊我轉移了位置,在我的床底下埋著。”

黃科愣住了。

張氏轉過身,感歎道:“娘擔心有一日你被抓了,熬不住刑交了出去,再沒人可以為胡本末一家人申冤。胡本末那孩子,是吃我的奶長大的,和你一樣都是我的孩子……”

黃科潸然淚下。

黃科拿出了三本賬冊,恭恭敬敬交給顧正臣:“胡本末在府衙戶房記賬時發現了許多問題,不僅府衙官吏在貪汙,監守自盜,還將府衙庫房作為私人庫房,打著公辦的名義,暗中將財物轉移出去,而接收這些財物的,正是卜家的卜秀。”

顧正臣翻看著賬冊,這些賬冊與府衙內存留的賬冊並不一致,很顯然,這是胡本末私下記錄的一份賬冊。

“黃本末過洛陽江,其目的是?”

顧正臣問。

黃科肅然道:“去福州,他想將賬冊交給行省衙署。”

顧正臣翻過一頁,沉聲道:“他即便去了福州,怕也沒有結果,反而會惹火上身。”

黃科連連點頭,卻也很是無奈:“除了去找行省衙署,還能找誰?金陵路迢迢,根本不是胡本末可以去的地方。再說了,福州有三個參政,胡本末想著,總會有一個參政是清廉官員,隻要有一人願意調查,那泉州府的事就好辦了。”

顧正臣將一本賬冊交給蕭成,又翻開了第二本賬冊,終於看到了卜秀的名字,而且後續不斷出現,其中一筆絲綢竟多達五千匹。

“絲綢?”

顧正臣凝眸。

張氏在一旁說了句:“顧知府來泉州府不久,有所不知,泉州府這些年來兩稅,四個縣繳納的是糧,其他三個縣繳納的是絲綢。”

顧正臣沉默了。

兩稅折色絲綢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像是老朱需要棉布,還下令不少地方秋稅折色棉布。

折色是官府征用物資,收稅的一類方式。

隻是泉州府衙要絲綢乾嘛,老朱又不需要穿絲綢。而在府衙的賬冊裡麵,根本就沒有提折色絲綢這件事。

顧正臣盯著卜秀的名字,想到吳康所說的話,恍然大悟。

絲綢不是府衙要的,而是卜家要的!

卜家借助市舶司船隻從事南洋貿易,必然需要大量的貨物,絲綢在南洋可以說是緊俏之物,卜家並不生產絲綢,也不曾聽聞卜家大肆收購絲綢,感情他們的“進貨渠道”是府衙!

顧正臣起身,將賬冊全交給蕭成,對黃科道:“有了這本賬冊,今晚去卜家做客,倒是能多喝杯酒。”

“卜家做客?”

黃科震驚不已,連忙阻攔:“不可,萬萬不可。卜家利用通判、同知收取貨物,通判、同知則收取卜家錢財。如今府尊斷了他們的財路,如何能善罷甘休?”

顧正臣深深看著黃科,笑道:“你不是叫黃禾,為何改名為黃科?你都想鬥一鬥他們,我是泉州知府,還怕他們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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