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培喊顧正臣是老爺,不是府尊,也不是顧知府。
但蕭成的話,皇帝一定會相信,因為這是皇帝親自挑選的人,是他安排在顧正臣身邊的人。
蕭成聽聞,多少有些失落:“我還以為,我們已是一起在戰場上拚殺過的兄弟,可你隻記得我是千戶。”
顧正臣深深看著蕭成,上前一步,抓起蕭成的手,將一枚銅錢拍在其手心,認真地說:“你此行是複命,自然隻能是親衛千戶。拋開官場不言,你蕭成是我顧正臣的朋友,至少我可以將命托付給你!這權當是我送你的禮物了,好好休息一晚,明日開始有得疲憊了。”
朋友?!
蕭成心頭一熱,低頭看著手中的銅錢。
這是顧正臣一直把玩的一枚洪武通寶,因為時常翻弄,銅錢一些地方已磨得鋥亮。
“你這也太小氣了吧,隻給一枚銅板?”
蕭成抱怨著,卻沒怨氣。
顧正臣伸手:“不要還來,這東西自藤縣就開始跟著我,若不是想給你留點念想,我才不舍得。”
蕭成當即塞到胸襟裡。
顧正臣喜歡在指尖翻轉銅錢,這似乎成為了他思考問題、解決問題、下決策、應對人與問題時的一個典型動作。正因為這樣,這銅錢可以稱得上是顧正臣的隨身之物,人情上的價值遠遠超出了銅錢本身。
古人贈送隨身之物,多是親朋好友,有情義在其中。
比如士人之間送玉佩,男女之間送簪子、香囊。實在沒啥東西可以送,還可以折騰柳樹,所謂的折柳送彆……
銅錢總比柳樹條好,不要白不要。
蕭成收好東西之後便盤坐了下來,調息入定。
顧正臣也躺了下來,放蕭成走實在是有些不舍,這家夥麵對王克恭時拔刀的那一幕實在是令人記憶深刻。無論如何,他是一個關鍵時候可以站在自己身前,用命保護自己的人。
但蕭成和秦鬆等人一樣,其附帶的使命是確保自己在整頓泉州府官場時安全,不至於被人弄瘋整傻,玩殘陰死。
現在泉州府官場基本上沒了多少大問題,隱在暗處的敵人也被殺了,安全上已不是什麼問題,有張培、林白帆與一乾衙役在足夠了。
天亮時,顧正臣將蕭成、秦鬆、梅鴻等一乾人送出晉江城,囑托一番,才揮手告彆。
目光看不到人影時,顧正臣才轉身,對趙三七道:“差人傳話七縣,泉州府兩稅暫且擱置,全部摁住不準收繳,所有官員在五日抵達府衙,沒有官員的讓典史來,典史也沒有便讓戶房吏員來,不得延誤!”
“是!”
趙三七連忙安排人去傳話。
顧正臣看向張培:“善於操舟、水性絕佳的船家,你負責召集,兩日後讓他們來府衙二堂,李宗風推薦的人手可以用。”
張培了然。
林白帆見顧正臣看過來,連忙上前一步,準備聽差。
顧正臣看著林白帆:“去買條魚來。”
“啊……”
林白帆鬱悶了,憑什麼他們都是正事,就我是打雜的。
顧正臣回到府衙,尚未進府衙大門,便看到了衙役牽著一匹馬,衙役連忙奏稟:“府尊,興化衛指揮使張赫來了。”
“好快!”
顧正臣進入府衙,進入二堂看到了張赫,拱手笑道:“張指揮使,彆來無恙?”
張赫肅然行禮:“顧知府,身體可還康健?”
寒暄幾言。
張赫是個將軍,直言道:“顧知府將我調來,所為何事?”
顧正臣端起茶碗,慢條斯理地說:“其實也沒什麼大事,隻是打算問問張指揮使,想不想覓個封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