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哈!
嘿,哈!
長刀抬起,左腿上前,劈!
收刀。
長刀抬起,右腿上前,劈!
刀光劈開了最後的黑夜,斬出一個黎明。
蕭成看著這些麵容堅毅的軍士,微微點頭。
泉州衛軍士的基礎相對羽林衛差了太多,力道、刀法、靈敏、耐力、毅力,都不如羽林衛,隻能一點點錘煉。
僧人空月走向蕭成,念了聲佛號,平和地問:“昨日走了幾人?”
蕭成嗬嗬一笑:“四十六個。”
空月凝眸,沉吟道:“訓練方半個多月,就走了三百餘軍士吧,照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泉州衛可就空蕩蕩了。依我之見,應該將脫籍取消,讓他們沒了退路。”
蕭成擺了擺手:“泉州衛也好,朝廷也罷,要的是強悍的軍隊,不是連訓練這點苦都吃不了的懦夫!那些人離開,是好事。”
空月見黃森屏來了,便走過去行禮,然後說出了心中擔憂。
黃森屏苦澀一笑,搖了搖頭:“泉州衛每日都會給顧指揮使送去文書,報告訓練狀況、脫籍軍士名錄。顧指揮使說了,寧願打碎了重組泉州衛,也不要一灘爛泥的泉州衛!你們隻管訓練,走多少人,脫籍多少人,不用在意,自有顧指揮使負責。”
空月、蕭成對視一眼,行禮離開。
黃森屏握了握拳。
要有先破而後立、不破不立的膽魄!
泉州衛是地方衛,這裡的軍士與羽林衛那些殺才確實不是一個層次。
任何羽林衛軍士都是經過嚴格挑選進去的,而挑選的標準很簡單,那就是看誰更強,打過哪些仗,表現如何,殺過多少人,腰裡彆過幾顆腦袋!
泉州衛沒有被挑選過,經曆的戰鬥主要是打海賊、倭寇,且大部分是以多打少。顧正臣的態度很明確,朝廷沒挑選過泉州衛軍士,那就讓泉州衛自己挑選一次。
淘弱存強!
當夜幕降臨,教頭喊出解散的命令。
一個個軍士頓時倒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石安搖晃了下身子,強忍著沒有躺下,拖著滿身疲憊走回家中。
娟娘見石安回來,連忙上前攙扶,喊八歲的女兒秀秀將熱水端來,三歲的兒子不懂事,還想讓石安抱抱,卻被娟娘趕到一旁。
秀秀將放著熱水的盆端來,娟娘讓石安坐好,脫下鞋子,將裡麵的水倒了出來,看著出門前纏上的白色布已然冒出了血色,不由得心疼起來。
解開布,看了看血糊糊的腳底,娟娘輕聲道:“血泡都磨破了,用不著挑了。”
石安嗬嗬笑了笑:“這倒是省事了。”
“爹爹,要不——我們也不訓練了吧,前幾日王大娘他們已經脫籍了……”
秀秀眼見父親受苦,忍不住勸說。
石安抬起大手,摸了摸女兒的腦袋,笑道:“爹皮糙肉厚,等這些傷好了,就會蛻變為老繭,再也不會痛了。眼下這點苦算什麼疼,想當初,爹和倭寇戰鬥時,腰間可是被劃出一道好大的口子,不照樣追著他們殺了二裡路。”
娟娘白了一眼:“差點丟了性命,還好意思吹噓。顧指揮使也是,眼下不見得海賊、倭寇多大聲勢,為何將你們往死裡練?”
石安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何,但知顧指揮使是為了咱們好。以前吃一石的糧餉,每日訓練不過爾爾,現在吃三石的糧餉,自然需要付出更多。人啊,一天天怎麼過不是過,能吃好一點,給你們多帶點糧回來,隻要練不死,就拚了命去練,等咱當上百戶,日子也能好過一些不是?”
娟娘剛想說話,就看到籬笆外走來兩人,正覺得陌生時,石安看清楚之後,連忙起身,行禮道:“顧指揮使!”
顧正臣笑著走入狹窄的小院,對行禮的石安、娟娘、秀秀擺了擺手:“都起來吧,便服而來,不需要行禮。”
石安連忙讓娟娘搬凳子,顧正臣俯身逗了逗石安的小兒子,然後坐了下來,對石安道:“還吃得消嗎?”
“沒問題!”
石安拍打胸脯,咚咚作響。
顧正臣伸出手,抓起石安的腳踝,石安想要抽回去,卻聽到:“不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