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時雪臉色一變。
林唐臣見顧正臣沒說話,便繼續說:“足以將一個人去掐暈的力道,那傷痕就不是一兩日可以消去的,少則三日,多則七日。不過是昨晚之事,如何可能消退!”
黃時雪眼睛眨了眨,反問道:“難不成本姑娘冰肌玉骨也不成?”
顧正臣伸手取了個乾淨的茶杯,端起茶壺倒了一杯茶,笑道:“少則三日,說的是皮糙肉厚,多則七日,便是你這冰肌玉骨。”
黃時雪凝眸,盯著顧正臣。
顧正臣看著茶杯裡的茶湯,側頭對黃時雪道:“你還說又撕又咬,這個傷口可不好偽造,找個婦人幫你檢驗一番,不知是否能看到傷痕。”
黃時雪不安地後退一步,雙手抱住胸口。
顧正臣命人將黃家傲喊入房間,然後問道:“這門閂是你帶人撞開的,還是?”
“是我命管家蠻力撞開。”
黃家傲直言。
顧正臣微微點頭:“如此說來,昨晚是令女開了門,然後被掐暈過去,門又被插上了,而能插上這門閂的,想來隻能是胡恒財,對吧?”
“當然!”
黃家傲肯定。
顧正臣抬起手,林白帆將包裹在手帕裡斷開的門閂遞了過來。
接過之後,顧正臣將門閂放在桌上,嚴肅地說:“在句容當知縣時,本官曾提取過指紋用於判案。這門閂若是經胡恒財之手插上,那這上麵一定有他的指紋。提取出來比對,若有他的指紋,便可坐實他的罪名。反之,那事情就蹊蹺的有趣了。”
黃家傲、黃時雪麵露驚訝之色。
林唐臣也吃驚地看向顧正臣,問道:“當真可以提取?”
顧正臣嗬嗬一笑:“這是自然。任何人低估本官的本事,總是要吃個大虧。”
黃家傲喉結動了動,手止不住顫抖。
黃時雪低下頭,盤算著什麼。
顧正臣起身,走向黃家傲:“門閂是閨房之物,能接觸到門閂的隻有令女、令女的丫鬟,還有胡恒財,不可能再有其他人了吧?”
黃家傲看著氣勢逼人的顧正臣,止不住後退了一步。
顧正臣停下腳步,看向黃時雪,輕聲道:“說起來,顧某也是有家室之人,尤記得新婚之後第二日,夫人行路不便。想想也是,破瓜之體,撕裂之痛,哪那麼快好,倒是這位黃姑娘,步伐穩健得很……”
黃時雪吃驚地看著顧正臣,隨後便喊道:“顧知府是在說我不守婦道已久嗎?我——爹爹,小女本已被畜生玷汙,如今又被顧知府無端侮辱,我不活了,今日我死,爹爹一定要為小女伸冤!”
話說完,就朝著柱子撞去。
“不要!”
黃家傲連忙拉住黃時雪,喊道:“你死了,我們還怎麼活!”
這是真心話,發自肺腑。
顧正臣看著這兩人一拉一扯,厲聲喊道:“夠了!這場把戲也該到頭了!真當本官是眼瞎不成,誰家女子落紅是血跡斑斑,渾似有手指彈出,還有極小的斑點!那褥子之上,是不是人血且不說,但絕不是你黃時雪的!”
林唐臣連忙走過去看,果然如顧正臣所說。
女子被強迫破身,這血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濺射出點點點,更不可能出現小如針點的痕跡。
林唐臣轉過身,看著驚慌失措與臉色煞白的黃時雪,厲聲道:“好啊,你們竟然偽造證據,恐嚇威脅胡掌櫃就犯!黃家傲,恐嚇取財猶如竊盜!”
顧正臣跟了句:“這恐嚇取財有輕有重,如何判決,是生是死,黃家主,你可要掂量清楚。”
黃家傲頓時癱坐在地上,連忙喊道:“不關我的事,顧知府,不要殺我!”
顧正臣冷笑道:“不關你的事,那關誰的事,她可是你女兒,用你女兒的清白換財富,你也能想得出來!”
黃家傲指向黃時雪,喊道:“顧知府,是她和陳一竿指使我這樣做的,我不敢不應從,他們手中握著興化府同知趙享的文書,我一個商人,哪裡敢得罪他們。”
顧正臣凝眸:“趙同知?”
黃時雪看了一眼黃家傲,坦然一笑:“顧知府好是厲害,之前聽聞還不以為然,如今一見,目光如炬,什麼都逃不過你的法眼。好吧,我承認,這事是——陳一竿讓我乾的,奴家也隻是脅從,不是造意之人。”
陳一竿在門外聽到之後,差點沒暈過去,咋地,出了事都往我一個人身上推?
顧正臣讓人將陳一竿請進來,然後問道:“你到底是何人?”
陳一竿怒視黃時雪,對顧正臣道:“嗬,我是趙同知的女婿,顧正臣,彆以為你是個知府就了不起了。若不是你把持著航海貿易,我怎麼會用這種手段。既然栽了,那就認栽。恐嚇取財而不得者,按盜竊不得論處,笞五十,多大點事。”
顧正臣看向林白帆,道:“給他兩個巴掌,讓他清醒清醒。”
林白帆上前,大手掌啪啪落下。
陳一竿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都滲出血來。
顧正臣冷冷地看著陳一竿,厲聲道:“即便是趙享親自來,也不敢直呼我名字,你算什麼東西,在我麵前大呼小叫、沒個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