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悶雷滾滾而來,帶著無以匹敵的傲氣,踹開了一扇扇門。
社厝村。
老人王五九走出門,看著眼前的大雨,一種不祥的感覺湧上心頭,喊起老婆子,張開漏風的嘴喊道:“雨太大了,怕要出事。你去將孩子們都喊起來。”
王氏也已經五十多了,腿腳不是很利索,最近又患了病,艱難地起來,看了看外麵的風雨,說道:“往年不也這麼大的雨,想來不會礙事。”
王五九穿上蓑衣,喊道:“不一樣,往年這麼大的雨不會超過一個時辰就小了一些。我看了,今日這雨一開始就急,雨點也大,這都要兩個時辰了還沒小,河水怕是要漲起來。”
王氏連忙走下床,借著閃電看到了小小的院子,雨點打落,嘩啦啦的聲音不斷敲起。院子裡的積水都來不及流淌,有了積水,積水的深度,已然超出了腳麵。
王五九很是憂愁,自家院子這還是算地基高,還挖了排水溝,可即便如此都成這個樣子,那地勢稍微低點,連地基都沒的人家豈不是要泡在水裡了?
拿起燈籠,王五九就跑了出去。
“小心點,你這老骨頭經不起再摔了。”
“這個時候還惦記摔不摔,出了事,都得死!快去喊孩子!”
王五九顧不上這些,跑到巷道裡,看著已成溪水的小路,臉色很是難看,跑了幾步,腳下一滑,整個人摔在了地上。
渾身濕透。
燈籠裡的蠟燭似乎也歪掉了,燃黑了外麵的燈籠紙,還沒燃出火光來就滅了。
丟下燈籠,王五九顧不得其他,摔了兩三次,終於摸到了裡長王大鵬家中,隔著籬笆扯著嗓子喊:“王裡長,大事不好了。”
一點光,顫顫巍巍地撐開了黑暗。
王大鵬打開門,朝著籬笆外看去,喊道:“是誰?”
“是我!”
“王老人?”
王大鵬聽出聲音,拿起蓑衣,帶上蓑帽跑了出去,站在籬笆門後,看著一臉惶恐的王五九,問道:“這麼大的雨天,你跑出來作甚,還摔了吧?”
王五九沒時間解釋那麼多,喊道:“今年的雨比往年任何年份都大,河堤怕是承受不住!”
“不可能吧,洪武四年時,那場雨也不小,堤壩不一樣安然無憂。”
王大鵬伸出手,看著雨點打落在手心。
王五九著急起來,喊道:“洪武四年那場雨是龍吸水過境,先是下遊,後是上遊,最後跑到了福州府。泉州府是沒決堤,可福州府水災毀壞房屋,淹溺人畜多少?雖然官府說死了兩百三十人,可我們都知道,那不是兩百三十人,是兩百三十戶,一千多人啊!”
“王裡長,我們不能掉以輕心,你看看這外麵的水已經成這樣了。村尾王劈柴家那幾戶肯定被水泡了,現在還死不了人,若是一旦決堤,咱整個社厝村可就全沒了!”
王大鵬被王五九這麼一說,也感覺到事態嚴重,轉身回到房內找出銅鑼又跑了出來,對王五九喊道:“被人罵一頓,總好過死人強。我帶王江等人去看看堤,你將所有村民都喊起來,準備避災,所有人等我消息,若有危險,我會派人通知,全都朝五裡之外的西南小高坡撤。”
王五九接過銅鑼,剛想轉身,一道閃電劈開,一道道人影驟然出現在不遠處。
“是誰?”
王大鵬與王五九驚慌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