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宗藝沒有說話。
葉升將杯中酒喝光,起身,提起酒壺,道:“另外,請你來是想讓你給陳泰、高暉傳句話,就告訴他們:老子記住他們了!”
呂宗藝深吸了一口氣,看來這幾人的過節不輕啊。
等到呂宗藝想要起身,看到找過來結賬的夥計時,恨不得大罵葉升,你娘的為毛不結賬就走?
走就走,為啥臨走還多帶了兩壇好酒?
半個月的俸祿啊,你全家,老子記住你了!
換了個酒樓,葉升走入雅間,看著靖海侯吳禎,哈哈大笑道:“來來,兩壇好酒,今日喝個痛快!”
吳禎揉了揉肚子:“可要儘興一次。”
推杯換盞。
葉升感歎道:“靖海侯看人沒錯,顧縣男確實非尋常之人,泉州衛已開始脫胎換骨,尤其是百姓送葬犧牲的九名軍士之後,整個泉州衛似乎就變了,好像所有人都憧憬著,哪一日自己死了也能如此風光。”
吳禎哈哈大笑:“彆說那些軍士,就是哪日我死了,也不見得會有百姓送葬。可顧正臣給了他們什麼,全城百姓送葬,還世代香客憑吊,嘖嘖,我都想去泉州衛了。”
葉升目光中透著難以置信:“他明明是個文官,為何卻能將如此粗人收拾得服服帖帖?我有一種直覺,他一旦下令,整個泉州衛會前仆後繼殺出去,哪怕前麵是刀山火海!”
吳禎咕咚咕咚,酒水從碗邊滲流到胡須之上,又打濕了衣襟,待長哈一口氣後,道:“你以為他的縣男怎麼來的?新鍛體術是他拿出來的,若他沒半點練兵的本事,如何對得起頭頂的爵位?”
“他的?”
葉升震驚不已。
吳禎重重點頭。
這兩年葉升主要鎮守西安,後來又在邊疆築城,對金陵的事知道並不詳細。
吳禎肅然道:“我看人也算無數,可像顧正臣如此年紀,就能做到文能治民,武能練兵的,實在是太少。大明不缺可以帶兵打仗的猛將,但缺少練兵的大將。若他能將泉州衛練出來,那他腦袋上頂著的縣男,很可能就要改了!”
葉升凝眸,沉默了下,問:“依你之見,他未來可能封侯?”
吳禎哈哈一笑,坦然道:“為何就不敢大膽點?隻要他不死,我敢斷定,假以時日,國公中有他一席之地!”
葉升吃驚地看著吳禎,這個預言,實在是太過驚世駭俗。
吳禎吃了一口菜,緩緩地說:“葉僉都督,改日我帶你去見識見識山海炮的威力,你就知道顧正臣頭頂的爵位有多重了。他這個人,你接觸得越久,越會發現,他懂得的東西很多,多到可以讓你每一次都彆開生麵……”
葉升聽著吳禎的話,對顧正臣竟生出了一絲忌憚。
晉江城外,夕陽之下。
一僧一杖,一缽一念珠,緩緩而至。
僧人抬起頭,看著晉江城,嘴角浮出一抹笑意,道了聲佛號,然後說:“顧小友,看來你與佛門機緣不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