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寧笑了,這個令自己討厭的人終於要死了。
費聚吞咽下一口肉,道:“為了取得這些證據當真不容易,第一次計劃是想通過商人拖顧正臣下水,結果顧正臣雷厲風行,拆穿了把戲,導致陳一竿被抓……”
“什麼?”
陳寧大吃一驚。
費聚擺了擺手:“你放心,陳一竿並沒有出賣你,他也不敢。隻不過按照律令,他會被發配充軍,後麵再將他撈回來便是,這件事我可以做。”
陳寧放心下來,也對顧正臣有了一絲忌憚。
踩著夜色,陳寧返回自家的府邸。
顧正臣是一個不好對付的人,皇帝對其很是信任,這一次哪怕是握著他貪汙的證據也不能冒然上書彈劾,否則無法交代出這賬冊的來曆。
左思右想之後,陳寧想到了一個絕佳的計劃。
七日後,前往福建行省的監察禦史馬宏返回金陵,在與陳寧“述職”的過程中談論了長達兩個時辰。
八月一日,馬宏在朝堂之上,拿出顧正臣貪汙賬冊,聲嘶力竭地呐喊:“臣聞聽顧縣男深受隆恩,然奸臣偽偽,手段過人,瞞天過海,貪腐成性!其打著清廉名號,殺官殺大戶,吃官吃大戶,所得錢財,過半進入自家手中!”
“泉州府衙戶房黃斐乃是正義之士,心懷良知,記下賬冊,托人轉於臣,以控訴顧正臣巨額貪汙。願陛下明察,殺奸貪,以正朗朗乾坤!”
朱元璋看著呈送上來的兩本賬冊,一邊翻看,一邊冷笑,看罷之後,當即發怒:“好啊,好!枉朕如此信任此人,這件事不查個清楚,不可收手!陳禦史大夫,茲事體大,又涉一縣男,就由你與禦史韓宜可,一同前往泉州府調查,若坐實顧正臣貪汙,朕準你們將其捉拿回刑部問審!”
陳寧、韓宜可走出,肅然領命。
麵對這個命令,陳寧心情大好,但也有些憂慮。
心情大好是因為自己奉旨去調查,甚至可以捉拿顧正臣回來,這家夥再狂悖,也不敢違背旨意!憂慮的是韓宜可,這個家夥是禦史台中少有的刺頭,不聽自己的,甚至有幾次還與自己作對,讓他彈劾誰偏不聽,還說他的筆杆子不姓陳。不過左右一個小小禦史,想來不妨事。
胡惟庸總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但也說不出來。
遇到官員貪汙,皇帝很容易動怒,這次也不例外,按理說沒什麼不妥,可總感覺皇帝冰冷的目光裡還有其他意味。
朝會結束後,陳寧拿著賬冊找到胡惟庸。
胡惟庸問清楚之後,敲了敲這兩本賬冊,問道:“這賬冊當真是府衙戶房吏員所寫?”
陳寧沉聲道:“據馬宏所說,確係如此。”
胡惟庸盯著陳寧,嚴肅地說:“陛下知你與顧縣男不合,派你去泉州府有刨根究底調查之決心。隻不過——”
“隻不過什麼?”
陳寧詢問。
胡惟庸緊鎖眉頭,擔憂地說:“隻不過顧正臣此人多智,不是那麼容易好對付,你最好是先請一封旨意再去,否則事情鬨大了,你未必能鬥得過他。”
陳寧凝重地點了點頭。
顧正臣是個敢殺人的主,他又是泉州知府、泉州衛指揮使,皇帝隻是說調查,還說免去其官職,若煎迫不成,很可能反噬到自己。
如果皇帝給一道旨意,那自己就不怕他了。到那時,他的生死還不握在自己手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