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上來,天熱了。
黃森屏、於四野等軍士一個個疲憊地躺在遮蔽的棚子下,有些軍士傷得有些重,比如周大憨,這個為活捉李睿立下大功勞的家夥被打斷了兩根肋骨,幸是沒傷到內臟,小腿骨裂,拳頭骨裂……
林白帆作為尖刀,現在也被打成豬頭了,左邊的臉腫起,說話都不利索,好在皮糙肉厚,沒什麼大礙。
至於身上的淤青,少的七八處,十幾處,而多的卻隻有那麼三四處。這不是算錯了,而是因為淤青處已連成一片。
為了這次勝利,泉州衛實實在在透支了體力與精神,不少人在疼痛之中睡著。
顧正臣坐在黃森屏、於四野等人身旁,享受著難得的寧靜,如同一個看守之人,守護著這裡的人。
午間。
大都督府僉都督陳方亮命軍士為泉州衛準備好相當豐盛的酒菜,然後走向顧正臣,行禮道:“僉都督陳方亮,見過顧縣男。”
顧正臣起身回禮:“見過陳僉都督。”
陳方亮正色道:“飯菜已準備好,是否將軍士喊起來?”
顧正臣看了看,許多人還在酣睡,便搖了搖頭:“誰醒來誰先去吃,至於其他人,讓他們多休息會吧。”
陳方亮微微點頭:“這樣也好,泉州衛能戰勝羽林衛,著實令我大吃一驚,不知可否問一句,顧縣男到底用的什麼法子,讓泉州衛變得如此剛強悍勇?”
顧正臣微微搖了搖頭,認真地糾正道:“泉州衛隻是戰平羽林衛,並不是戰勝。至於泉州衛之所以變強,歸根到底,還是信仰二字。”
“信仰?”
陳方亮不知道這是什麼玩意,隻覺得虛無縹緲,不由道:“信仰能讓他們變強,就沒其他秘訣?”
顧正臣凝眸:“秘訣唯八個字:摔打錘煉,精忠報國!”
陳方亮才不信這些,乾脆便直說了:“我曾是羽林衛指揮使,雖調入大都督府,可羽林衛遭遇如此挫折,依舊感覺臉上無光。顧縣男,我承認小看了泉州衛,小看了你。可你就沒有想過,泉州衛——贏不得?”
顧正臣拍了拍衣襟,輕聲道:“到底是泉州衛贏不得,還是羽林衛輸不起,還請陳僉都督說個明白。”
陳方亮臉色一變:“你難道就不想想,羽林衛可是陛下的臉麵!你打敗了羽林衛,陛下的臉麵往哪裡擱?換言之,你顧正臣輕輕鬆鬆便訓練出強軍,戰力足以戰勝羽林衛,那皇室的安全如何保證?強枝弱乾方是安穩之道,你一個旁枝末節竟如此強,這讓陛下如何睡得著?”
顧正臣盯著陳方亮,並沒回應。
陳方亮冷哼一聲:“肉搏終歸無法完全代表實戰,接下來的鐘山之戰,泉州衛到底應該如何收場,希望顧縣男思量清楚,彆到時候,收場的是人頭。言儘於此,告辭!”
說完,陳方亮便拱手離開。
顧正臣看著陳方亮的背影,坐了下來,眉頭微皺。
原本躺著看似睡著的黃森屏睜開眼,看著顧正臣,輕聲道:“若是鐘山之戰羽林衛再敗,你很可能會有不少麻煩。”
顧正臣一隻手放在膝蓋上,抬頭看向天空,說了句讓黃森屏似懂非懂的話:“泉州衛不吃海參,打不了假賽。原本想著給羽林衛點顏麵,見好就收。可現在看來,不給顏麵更好……”